史海蛩音|秦始皇跳不出的水坑

祖龙，三叠纪时期的一种生物，相传是鳄鱼、恐龙、鸟类的共同祖先。秦始皇嬴政在实现“大一统”之际自命为“祖龙”，其中是大有玄机的。秦统一中国之前，名义上的统治王朝是周。据《史记·孟子荀卿列传》载，战国时期齐人邹衍宣扬“五德终始说”，其核心思想是“五德转移，治各有宜，而符应苦兹”。“五德”是指五行金、木、水、火、土所代表的五种德性。“终始”指“五德”这五种德性周而复始地循环运转。邹衍以此作为历史变迁、王朝更替的根据。历代皇朝的最高统治者常常自称“奉天承运皇帝”，当中所谓“承运”就是意味着“五德终始”说的“德”运。“治各有宜”是指各按各的“德运”有序治理朝政。五德间的取代还必须要有符应的出现。所谓“符应”，是指上天显示的与人事相应的征兆。在这一学说中，周王朝行的是“火德”，按“五行”相生相克、循环往复的规律推理，下一个取而代之的王朝当行“水德”。

秦嬴政藉此大肆宣传秦以“水德”替代周之“火德”乃“受命于天”，这便顺理成章地冠以了“君权神授”的“帽子”而成为了秦王朝统治百姓、稳固政权的有效手段。

可是问题来了，按“符应苦兹”的说法，“五德”的更替尚需“符应”的显现，而秦统一中国时却并无具有说服力的“符应”征兆。但这一问题也并不难解决，没有就想办法让它有。于是，身边人就“深入挖掘”，终于编出了一个时代隔得有点远而无从考证其真实性的故事，即五百年前秦文公在一次外出狩猎时，获得了一条代表阴柔水性的“黑龙”，这“恰好”“应证”了在五百年前就出现了秦“受命于天”取代周王朝的“符应”。

嬴政“不失时机”地自命为“祖龙”，并将黄河更名为德水。《史记·封禅书》曰：“更命河曰德水，以冬十月为年首，色上黑，度以六为名，音上大吕，事统上法”。这便成功地让老百姓对秦王朝有了一种敬畏与神秘感。

秦王朝的“尚黑崇六”也便是由此而来。“尚黑”：按“五行”列色，金德“尚白”、木德“尚青”、水德“尚黑”、火德“尚赤”、土德“尚黄”。以此推论，夏行木德、商行金德、周行火德、秦便自然定为行水德，其色尚黑。因此，秦朝时，服装及旗帜普遍为黑色。“崇六”：传说中，龙的第六子“性好水”，所以，便以“六”为名、纪，故冠“六寸”、车“六尺”、一乘配“六马”。

可以说，秦始皇嬴政在这些“国之运势”上做足了文章。一方面，在当时的社会文化背景下，为行使有效的统治手段，他的“煞费苦心”也无可厚非。问题出在他在“行使手段”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将自己也陷了进去。《史记·秦始皇本纪》载：秋，侍者从关东夜过华阴平舒道，有人持璧遮侍者曰：“为吾遗滈池君。”因言曰：“今年祖龙死”。滈池君，有指为周武王，因为武王居滈地；也有说是水神。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以璧玉为证，神灵说祖龙今年必死！”从我们现如今的认知来看，这显然是一句经过策划的“鬼话”。目的不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就是说有人要取代秦王朝了。结果，秦始皇在得到这一情况的汇报后，惶惶不可终日，不久后便一命呜呼了。

有人说，中国历代皇帝自命“真龙天子”，是源自秦始皇嬴政。或许是一个因素，但我个人认为也不尽然。关于“龙”，早在更远古的时代就有其“图腾了”，传说是由多民族部落的图腾结合起来的，这本身就象征了整个华夏的统一，是至高无上的权威的体现。秦始皇之所以自命为“祖龙”，也是他的“智库”凭籍这一文化渊源“提取”出来的“成果”。

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山东、安徽等地洪水泛滥成灾，饿殍遍野。陈胜、吴广等被征守边的农民壮丁在蕲县遇暴雨受阻，无法及时到达，按秦律当斩，于是，爆发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农民起义，导致了大秦王朝的灭亡。这对于秦始皇以“祖龙”符应“水德”来讲，不啻为一种莫大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