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曾经蹲在墙脚的孩子,后来如何了
我与春花同年不同月出生,我称她为姐,因为她比我早出生三个月。
几十年前,在那村落里的墙角,我们是如此地雷同,流着清涕,穿着薄装,不亦乐乎地过家家,直到一个声音飘过“xx闺女啊,回家吃饭啦。”活动才算结束,然后各回各家,等着父母的嗔怪。
天天如此,只要一有机会,便会玩上大半天,玩什么呢?玩泥巴,采集野菜,搭灶生火,石板为锅,烧熟的东西定是不敢入口,做个样子罢了,图个快乐。
到了后来,曾经预演千遍的家家活搬入了现实,五六岁的我们早早地要为父母分担重任,照看弟妹,生火煮饭,等待着晚归的父母,期盼着家中的灯火亮起。
再到后来,一起入学,一路相随。不同的是,春花总是被她的妈妈隔着教室的窗支招回家中——“春花,读书要读快一点,好早点回家背妹妹。”就这样,我们一起相伴的日子越来越少。
我曾经问过我父亲:“春花的妈妈难道不知道吗?放学也有规定时间的。”父亲答道:“没读过书的女人,况且就她一个人养三个孩子,能不急吗?”。就是如此,我早早地知道了人间有苦难。
毫无疑问,春花读完三年级就辍学了,因为上四年级要到四公里之外的学校去,她的妈妈没有能力供她继续上学。
在我上四年级的第一天,我发现春花躲在那个墙角里,满眼泪花地看着我,结果却是我先哭了,我们都哇哇地大哭起来,我唯一的玩伴再也不能陪伴我了。
时间就这样过去,我一年复一年赶在上学的路上,用脚步丈量着每一寸读书的艰辛之路,颠颠簸簸,风里来雨里去,那岖崎不平的山路不知踢坏了我多少双鞋,我的脚不知磨出了多少的血泡,在父母的坚持下,我终于走出了大山。
而春花就少了这些折腾,按部就班重复着村里大人走过的路,首先是在家里带妹妹,煮饭菜,捡猪菜,割牛草,上山背柴等。然后,跟着大人去田间务农,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小女孩转眼间变成了大姑娘。
大姑娘嫁人了,结婚生子,天经地义的事。等我再次近距离看到春花时,她已经满脸风霜,而我也青春不再。现在她儿孙绕膝,我的孩子却还在上学,我仿佛与她隔代了。
回想起我的父母,含辛茹苦送我们几个孩子上学,承受的压力与艰辛是别人的多少倍啊!大山终究留不住我们这些孩子,我们出去了,父母却留下来守着这份土地,少了别人的儿孙满堂笑,多了一份凄清,我暗地里想:父母的这份付出到底值不值得?
我与春花,自己不能确信谁会多幸福,谁的收获有多大。再看春花的笑脸,我敢肯定她心里藏着幸福。人们都说:性格写在脸上;我说:幸福写在脸上,情绪起伏表露在声线上。现在我的观相术已日渐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