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微弱的声音

【写在前面】

        父亲于1990年12月25日（农历十一月初九）凌晨三点一刻在老家因病去世，享年74岁。1991年父亲去世一周年时曾写了这篇小文，纪念我那勤苦一生的父亲。今天，父亲去世28周年了，找出27年前的这篇小文，以寄托我的哀思。

          父亲微弱的声音

                          曹公奇

       父亲离开我们一周年了。每当我看见桌上父亲那慈祥的照片时，我怎么也不能相信，父亲真的会离开我们；我总觉得父亲还健在，如往常一样，向远归的儿子问这问那……可无情的事实却无情地摆在我的面前：父亲确实已经离开我们一周年了。

       去年冬至日，堂弟突然从老家赶来，说父亲病重。于是，我与堂弟乘长途汽车匆匆赶回。父亲是慢性气管炎，患病好几年了，每到冬天，父亲的日子就难熬：气短、咳嗽、痰多，有时整夜地睡不下，一直坐到天亮。等我傍晚赶回老家时，父亲躺在炕上，一天都未吃东西了。

       我常年在外地工作，很少能在父亲跟前尽孝。这次父亲病重，我和三个哥哥昼夜轮留守护在父亲跟前。12月24日晚上，我和二哥守护父亲，父亲本来就气短得厉害，躺下后加上胸闷气憋，呼吸更困难了，于是，我们就扶他坐一会儿。此时，父亲自己实际上已经坐不住了，我坐在父亲身后，抱住父亲，让父亲靠在我的身上坐着。就这样，父亲坐一会儿，躺一会儿，但气短仍不能减轻。到子夜时，父亲又想坐坐，我和二哥扶起父亲，又仍在身后抱住父亲，让他靠住我坐着。当时，父亲身体已很虚弱，加上气短，说话的声音也更加微弱，父亲问我几点了，我说半夜十二点。然后，就这样默默地坐着，父亲艰难地呼吸着。我抱着父亲那消瘦的身躯，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父亲一生勤劳忠厚，用他这般消瘦的身躯，担负着全家的生活重担，把我们五个子女ー一哺育成人……忽然，父亲又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孩子，……难为……你，……叫你…受累了。”我鼻子一酸，喉咙哽咽，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父亲，您的病情这样严重，却还替儿子着想，您叫我这个在您跟前还未尽过孝心的儿子怎么说呀！

       后来，父亲又躺下了，却再也没有起来，就这样安祥地永远地躺下了……可我在父亲身边才刚刚守护了三天啊！

       现在，父亲离开我们一周年了，但我却永远忘不了父亲那慈祥的面容，永远忘不了父亲那消瘦的身躯，永远忘不了父亲临终前那极其微弱的声音……

                                                            写于1991年冬月初九父亲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