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齿轮

2023-12-13  本文已影响0人  45度起跑

命运也许真的是天注定,就像床前的几个妇女,她们围在床边有一段时间了,期待着床上那个小生命。与其说她们在照顾床上鼓着大肚子的孕妇,不如说是在好奇这第二胎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哇!”随着一声啼哭,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盯向了娃娃的两腿之间,当她们看清又是女孩的时候,奶奶的脸像是霜打了一样挂满了寒凉,大妈则侧着脸流露出鄙夷的目光,心里想:“谁说她比我强,还不是小不出称为男孩的蛋。”床上那个被汗水浸湿头发的女人怯怯地问:“男孩还是女孩?”邻家帮忙接生的婶子高兴的说:“是个闺女,长的白白净净。”两行泪水无声的滑落到枕头上。婆婆冷冷地说:“我累了,回去睡觉了。”说着把屋子里用来做月子的十几个鸡蛋一把提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之后的几天,这个女娃怎么办成了夫妻俩最头疼的问题。男孩是必须要生的,否则在村里就抬不起头,可是怎么又生了个丫头!如果再生一个,计划生育不允许,不但要罚款,听说还要拉倒房子。如果扔了,怎么也啥不得,这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呀!冰天雪地的天气里恐怕一个小时都过不到。一个远方亲戚说:“干脆送给别人家吧。”听说罗家村有一户人家生了三个男孩,想要一个闺女,以后能给儿子们纳鞋做衣服;还听说马庄有一户人家,夫妻俩不能生孩子,想要抱养一个女孩子。通过那个亲戚传话,她们决定把孩子送给不能生孩子的人家,也许这样娃娃至少能够得到更多的爱。

出生的第七天,男人拉着一个平板的架子车,母女俩被一床半旧的被子严严实实地裹着,连头也不敢让漏出来。头一天刚刚下过大雪,一脚踩出一个两寸深的坑,一行脚印在两条细细的车辙之间显得好孤单。不知是不舍得把孩子送人,还是风太猛,男人把脸紧紧地埋在灰色的针织围巾里,只剩下红红的鼻尖和无神的眼睛。寒风呼啸着卷起地面上的雪沫,打着滚在地上跌跌撞撞地逃走,一不小心掀起了车上的被子,又远远地抛在了路边的树干上。车上的女婴哇哇地大哭起来,男人回头一看,赶快放下车子风一样地去追赶被子,然后一下子压在母女俩的身上。

大约走了二十多里地,远远地看到亲戚和一对三十左右的夫妻在路口张望,他们跑过来接过车子,把他和车上的人都拖到了家里。女主人赶快打了两大碗荷包鸡蛋,热气腾腾地塞到他们的手中,然后悄悄地瞅一眼小被子里面的小婴儿。她没有急着去抱孩子,却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说:“大妹子,你和孩子都住下,我伺候你出了月子。”热泪再一次从妇人的眼眶流出,这是她生完这个孩子之后第一次感到温暖。可是孩子都给了人家,怎么好意思住下呢?在夫妻俩的一再挽留下,他们住了三天,每天女人都和她做热气腾腾的荷包鸡蛋,经过他们允许也会抱着孩子左瞧瞧,又看看,从她爱不释手和溢出的笑容看得出:她喜欢这孩子。

回程的路上,他们互相安慰说:“夫妻俩都是好人,一定会对孩子好。”亲戚和抱养孩子的夫妻俩都认为这是最好的结果,却不知命运的齿轮才刚刚开始转动,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悲惨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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