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居住的街道5
昏暗的停车库,每次走进去总有一种浑身被吞噬的感觉。
准备取车的时候,电话响了。
“Megan?”。
电话那头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大约她正在开车的路上。十秒钟的沉默之后,继而传来一阵嘤嘤的哭泣声。
“我们…还是…不用见面了,一切…到此为止吧。”
我愣了一下,木然的杵在那儿半晌,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等我回过神来想说句“哦”的时候,她已然挂掉了电话,徒留几声“嘟、嘟、嘟”在我的耳畔回响。
我钻进车里,下意识的点燃一根烟,缭绕的烟雾适时的填补了眼前的空白,继而一种不知所措而又无处可去的悲凉之感涌上心头。
毋庸置疑地是一种被抛弃的感觉,老实说,这种感觉谈不上令人痛彻心扉,然而我亦不能将它当作偶遇擦身而过的路人一般浑然不觉。唯一能够确认的是,她曾经走进了我的世界,清清楚楚的。
一年前我们同在一个单身交友群里,这种群俯拾皆是,只消在交友软件键入“单身”或者“交友”就会弹出来一大片。单身久了势必要发掘各种爱好用以取代发呆的时间,而网络恰好提供了一种几乎无所不能的平台,它彻底的颠覆了人们的社交方式,使得人们可以在网络上挥霍大把的时间用以持续的打发孤独和无聊,其便利性显而易见。
然而,持相左意见的专家也比比皆是,已故的社会学家德克·布莱尔特先生也曾大声疾呼:网络拯救不了人们的空虚,如同色情片拯救不了日本人的性欲。
话说回来,对于这种难以定论的社会性话题,争论来争论去的结果通常都是不了了之。
和她初次见面,是在群主组织的一次聚会上,这种聚会隔三差五就会举行,男人出钱,女人免费,不能说公道,但也并非不能接受。唯一存在疑点的是每次聚会都在同一家会所,很难搞清这个群主同这家会所有没有什么潜在的关系,大约这也是所谓单身经济的一部分吧。
我坐在包着珊瑚绒沙发的一角,一边喝着不太地道的威士忌一边旁观,诺大的包间里混杂着酒精、香烟、廉价香水和空气清新剂的味道,Lollipop乐队的《Batte Forte》从音响里缓缓流出,将气氛撩拨的恰到好处,在令人目眩神迷的灯光下,十几个素不相识的人聚在一起喝酒、交心、玩游戏,看起来是一场狂欢,一如在网上一般倾盖如故。
她显然注意到了我,衣袂飘飘的朝我走来,撩起洋红色礼服的裙摆,在我的身侧坐下,优雅的举杯同我的高脚杯轻轻一碰,酒杯的碰撞发出令人愉悦的声音。
“独坐一隅可是很难交到朋友的哦”。
“无所谓啊”。
“到了这种地方还愁眉苦脸的,你怕不是搞传销的吧?”
“怎么说?”我凝视着眼前这个长的并不漂亮,打扮的却很精致的女人,竟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气愤,她似乎也觉察到了我的不悦。
“别介意,我是说通常搞传销的只有两种人,第一种对世界极其绝望,第二种是想一夜暴富,你显然不是后者。”
“谈不上绝望,偶尔有些失望罢了”。
“都在什么情况下呢?”
”譬如你身上穿的这件漂亮的礼服,当你知道它是用黑乎乎的煤炭做出来的时候那种失望。”
“你说话倒蛮有趣”。
“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
“会玩骰子吗”?
“如何不会”?
聚会结束的时候,我们都喝的醉意微醺,理所当然的,她抱着我的腰,我则搂着她的肩膀钻进了隔壁的快捷酒店里,在酒店房间柔和的灯光下,我们赤身裸体的抱在了一起。
昱日醒来,我直感觉脑袋昏昏沉沉,四下张望,她已不见了踪影,床头柜的烟灰缸里有两个沾着口红印的烟头。我泡了一杯浓茶用以消除前一夜的宿醉。一杯茶喝完,犹自在梦里一般。手机里倒是留下了一条短信:
hey,mrboy,张爱玲说‘征服男人需要先征服他的胃,征服女人需要先征服他的xx’,你的表现还算合格,不过我可没打算征服你的胃哦,因为我压根儿不会做饭。
我当然理解那两个xx是什么意思,诚然,同女人睡觉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至于像交配完的雄蜂和雄螳螂一样,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是同一个相识仅一晚上的陌生女人睡觉,心底总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