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奠故友

2019-08-14  本文已影响58人  禹德亮

奠故友

中元节傍晚,陪家人把几天前准备好的冥包,纸钱和各种礼物焚烧敬献祖人,表达对逝去先人的思念之情,送去对先人的祝福之后,我把早已打印好的诗稿投进火中,我要用这种形式祭奠我的一位故友,烟雾缭绕中,故友的音容笑貌浮现入我的脑海。高君(1971—2016),大理州弥渡县人。自小习武,勤学苦练;性情豪爽,侠士心肠;人生际遇后期坎坷,不幸英年早逝。

相识中学

1986年9月,我们考入高级中学,班主任安排我们同桌得以相识,课间休息互博吵玩得知他身手快,力道强。交往中,他告诉我,他五岁生日那天,叔父送他《武术基本功》一书作为生日礼物,并勉励他好好习练。从此,高君开始了他的习武生涯,经小学、初中课余时间苦练多种普及武术套路,一直坚持到高中。

他的技击水平应该达到御敌时能见招拆招了。高中一年级体育老师在上武术课时,先让站在前排的高君出列配合做示范,老师说:“你出拳击我。”高君一个跃步,右拳直击老师面门,老师左手一挡,刚要讲解右手怎么出招。高君却动作没停,左掌推向老师,老师不防备,被推了一个趔趄,有些尴尬了,同学们欲笑又不敢笑。武术技击练上手的人出手时是做得到条件反射般的应激反应的。

讨教功夫

一个周日,我们都没回家,午后,我们相约出了学校,来到郊外山上,看书学习一阵,我们起身活动,我让他展露一手。高君也不推辞,在草坪上演练了一段“少林黑虎拳”武术套路。说实在,除了影视作品之外,那一天,是我第一次观赏真人演练,我被震撼了,要求他教我学,他爽快地答应了,以后并用闲散时间教了我一个武术套路,又把其它套路拳谱书籍借我学习。

校园轶事

高中三年,我们书生意气,一起畅谈人生和理想,一同学习和锻炼。当时学校有一个荒菜园子,课余我们在草坪上背书、翻跟斗、做鲤鱼打挺……晚自习后,我们有时会到草坪上锻炼一会儿,兴趣来了我们还会“对打”一阵。

曾记得,一个夏夜晚自习后,我们两人在荒菜园中悄悄练习,他练气功,我练套路。那晚我惹了祸,我加强练习一个跃起转身击拍脚面动作时,击拍声惊动了当时的校长,校长从楼上下到园子里来问我们干什么,我停止动作,说我们在锻炼身体,可高君练气功一下子停不下来,没出声。校长有点生气了,怪他问着不答应,我赶忙过去解释,高君也停下了动作,幸好他练的是基础功,只有呼吸吐纳,没有复杂的内气导引,我很怕他突然受惊出事呢!情况问明后,校长也没过多责怪我们,只说别弄出声响,教师宿舍楼里有的老师已经休息,有的老师还在备课改本。你们也快回宿舍去休息吧!

招工进厂

1989年7月,我们高中三年级毕业,高君因为父亲是教师,随父亲落成城镇户口,有机会参加招工考试,考进了一个香料厂当工人。那年我去看望过他,他做的是锅炉工夜班工作,即晚上往蒸馏香料的甑子下面锅炉里添加煤炭,白天不需工作,可以休息。

这段岁月,倒让他有充裕的时间来习武。白天补足睡眠,傍晚就常常出厂房大门外,往西横过一条公路,路边是附近农户的田地,田地间有一条小河与公路平行往南流过,河两岸有一些桉树,高君常来这里树干上撞击手臂尺骨和桡骨练臂功。练结束再回厂,继续上夜班。

香料厂职工多数是年轻人,为了活跃气氛,增加凝聚力,厂方经常组织开展文艺活动,其间曾跟驻地部队的连队举行过一次联欢晚会,高君上台演练了一套“二郎拳”,部队连长演练了一路军体拳,惺惺相惜,连长把自己的一条军用皮带作为礼物送给了高君。

高君也回访过我家,第一次来,路不熟,他骑着自行车,带着矿泉水和面包,像出门旅游一样,询问着来到我家。那段时间他正习练着王选杰先生函授的大成拳,第二早,还让我带他到幽静的山坳里练功,为避免别人惊扰,我等在近旁“护法”。

仗技救人

高君曾给我讲过他救人的故事。他傍晚去小河边练功的时候,常见附近村里一个男子在河的另一边练拳击。可惜他们不是同道中人。

一个傍晚,两个从城里赶集归来的年轻女子到路口下车,经过那里,要回到远处的村里去,在经过河上小桥后,遇上那个练拳击的男子过来搭讪,污言秽语,动手动脚。两个年轻女子吓得大声呼救,高君听到呼救声传来,寻声赶过小桥,正见男子对两个年轻女子纠缠不休。高君大声斥喝,迎着男子冲向前,示意两个女子快走。男子见有人要坏他的“好事”,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向高君扑来,一个右直拳冲向高君,高君不慌不忙,左脚往右后一撤,微微侧身,避过对方的重击,左脚复又斜上前一步,左手反手抓住对方右腕顺势一拉,男子失去重心,往前倾,高君右脚向前跨进半步,同时右拳一拳击在对方右腋窝下软肋上,右膝盖随即顶撞对方小腹,对方疼痛难忍,身子缩成一团,高君用力一拉,再一肘往其后背磕下去,动作一气呵成,男子硕大的身躯一个前仆,跌倒在地,半晌没有动静。高君左手护住自己身体中线,趟步前行,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探了探对方鼻息,还好鼻息尚存,高君一点对方人中穴,对方醒来了。

不服再斗

男子醒来后表示不服,他们约定一周后再比试,协定是不带武器。一周后,约定时间当晚,高君带了两样东西去了,一是部队连长送给他的军用皮带斜跨肩上,他怕对方违背协定携带武器,以备不时之需;二是一块厚牛皮纸插在左腰后侧,怕对方用腐蚀剂泼面。两人一打照面,二话不说,拳来脚去,几个回合之后,男子感觉真不是高君对手,凭拳脚根本占不到便宜,顿时凶相毕露,手中亮出一件东西,高君眼睛近视,没戴眼镜,看不清是什么,男子乱挥乱舞,高君一边躲闪,一边借着月光观察,只见月光下对方手中一道反光,高君随即明白了对方手持一柄匕首,他赶忙去抽斜挂在肩背上的军用皮带,慌乱中一时哪抽得下,他只好反身疾跑,边跑边继续拉扯皮带。他告诉我,他像兔子一样地跑,前身几乎仆地,终于抽出皮带,男子追赶得很紧,当高君反手甩出皮带时,刚好打在男子握匕首的右手上,男子受到击打,匕首掉地,而高君的衬衫也被拉皮带剐破了。他们扭打在一起,从河埂上滚到旁边的泥田里……他们难分胜负,各自回家换衣。 

第二天,此事在厂里传开了,领导得知后,以违反工厂规章制度要开除高君,职工们以他做的事为正义事,纷纷向领导求情,最终以记过留厂处罚结束风波。

世事沧桑

1992年初,热恋中的高君携他的女友到过我家一次,女友是香料厂附近村的,但不是他救过的年轻女子以身相许,私下里我曾调侃他,“英雄救美”的结局不符合国人的愿望嘛!据说当年年底,他和女友结婚了,高君成了上门女婿,女方主办,我没被邀参加婚礼。

成家立业后的我们,各自工作忙,家事多,就没有时间亲临来往了,那些年通讯工具还不像现在普及,我们就失去联系了。时间荏苒,转眼二十四年过去了。在此期间,我只要遇见共同的熟人,都会打探高君的情况,后来知道香料厂停厂了,据说他失业后,过了几年,竟婚变离异了。从此,他就像从人间蒸发一样,再无消息。

聚散匆匆

2016年3月中旬,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一问之下,竟是高君,他说是从一个高中同学问到我的号码的。交谈之中,才知这二十多年他去了红河州蒙自市一个矿山工作,现在疾病缠身,回到大理租了房,边打工边治病。既有电话号码,我们联系又多了,他又来过我家两次。4月上旬他第一次来时,我家修缮房子刚结束,我有点忙,充分利用闲散时间自己安装照明线路,我边干活边跟他聊,才知他生有两个儿子,离婚时都判与前妻,他当时是净身出门的。他也简单地讲了现在状况:他生病,主要是痛风、还有点脊椎增生骨刺、晚上睡觉盗汗,现正在多方寻医治疗。我怕他难过,不好多问,也不知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多少苦楚和心酸事。我勉励他树立信心,战胜病魔。11月初他第二次来时,我有点空闲了,我带着他去郊游,发现他已没有二十多年前矫健的身姿,体质已是相当差了,走山路都困难了,我真不敢相信,也很难过。我依然鼓励他要振奋,医好身体、找份工作,重建家庭。我曾写诗赠送勉励他:

失联廿四喜重逢,惊闻君竟患痛风。

回想当年多好动,未料罹病我心忡。

感念同学情意浓,劝勉坚强莫懈松。

希望寻医有疗效,减缓病痛早成功。

他离开我家以后,打来电话,要求我们每天不间断联系,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现在想来,他是不是有什么预感,把我当作最好的朋友,希望我陪他走完人生最后历程吧!他曾去苏州和杭州游玩,给我发来旅游照片,可惜手机清理时,不小心删除了。他回来后,我们联系了几天,突然没消息了,电话、短信、微信都联系不上,好多天过去,依然无消息。我猜想可能情况不好,动用熟悉的朋友去打探,傍晚朋友打来电话,竟是不出意料,他去世了——安详地躺在大理市下关镇一间租房里。房东知道他没出门做事,奇怪的是他一天一夜无动静,他租的是单间房,都没见他出来上卫生间,叫门也无应答,赶快报警,警察赶到开门才得知他已经离世了。

用心祭奠

世人常说某某人“名不见经传,事不见史册”,我倒不这样认为,作为平凡人,只要我们来过这个世界,做过对人有益的事,无论大小,总会有人记得他的,正如我了解高君并深入我心一样。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忆及往事,我不免悲泣,歌以奠之,以表我意:

高中同桌结识汝,闻君课余把武修。

心生仰慕请授艺,亲身教学又赠书。

课后校园齐锻炼,假日出校去郊游。

学习文化相互助,畅谈人生共交流。

毕业分道各去处,几次会面短暂留。

怜君人生多磨难,失业婚变家门出。

为了生计走天涯,君把他乡当成家。

打工积劳体变弱,重危回乡把病查。

联系见面我犹怜,体质竟比当年差。

诚心劝勉正心态,抓紧治疗别拖拉。

突然几天失联系,四下打探不顾乏。

找寻不到心不安,再次请人去访察。

临近傍晚电话至,竟是离世凶信达。

痛心悠悠记文字,焚化奉上随天涯。

愿吾学友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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