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复仇

警方的动作也很快，马上就联系到了高连。于是希洛和“警戒者”一同前往高连的住处，东临市的东区靠近海边，离市中心很远，希洛一行花了2个小时才到达，高连居住的地方是一个小型的社区，因为这里开发没多少年，所以人口密度依然很小，至少一半房屋都空着，居住在这里的人也大多数是因为在附近工作和学习而租住。高连至今没有结婚，独自居住于此，深居简出，连这套房子是单位的配给，位于小区的最边角。

希洛和两个“警戒者”队员在警察的带领下来到高连的住处，因为警方已经事先通知过他，所以希洛敲开门后高连就直接把三人引了进去，警察则因为需要回避而回到了门外的警车上等候。

希洛一进门，就看到不大的房屋中绝大部分的空间被画和画具占据了，希洛虽然不懂什么艺术，但是他扫了一眼这些画，倒是也能看得出画面透出的细腻和柔和。只不过高连的画大多数以冷、暗色调为主，内容主要是河流、树林之类的风景，没有什么特别的，就像他的人一样，清瘦寡淡，看上去十分内向和睦，但脸上似乎永远都没有任何表情。高连请三人坐在他平时吃饭的桌子旁，自己则坐到了三人对面，身旁的一名队员首先发问。

“高老师，我们就开门见山了，赫立德、阿伊萨、莱斯，这三个人您应该都认识吧。”

“是的，以前念书的时候认识的。”

“你们是什么关系？”

“算是朋友吧，偶尔会一起出去玩。”

“后来呢？”

“毕业后就没什么联系了。”

“您二十年前回国后也没有联系过他们吗？”这次换作希洛提问。

“没有，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朋友。”高连歪着头，耷拉着眼睛，语速缓慢地说道，因为画画而沾染着颜料的双手则轻轻摩挲着。

“我也不妨告诉您，他们三人都已经遇害了，如果您知道些什么，大可以说出来，我们可以确保您的安全。”希洛知道他一定隐瞒着什么事情，于是在言语上又往前逼了一步。

高连听闻三人被害之后，脸上明显露出一丝不安，身子往后缩了一点，原本摩挲着的双手缓缓移到桌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这些当然逃不过希洛的眼睛。于是希洛把身子往前探了一点，看着高连的眼睛说道，“那个吸血鬼又回来了，他们三人就是被她杀死的。”

“啊。”高连的身体像是触电一般剧烈地一颤，双目望向希洛，眼中露出惊恐，脸上的肌肉因为紧张而抽动着，不住地咽着口水以压制内心的恐惧。

“你在怕什么呢，或者说，你们四个人都怕她，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希洛声音很低，但一字一句都如同用锤子捶打着高连的内心。

“她，她来报仇了。”高连满头大汗，心理防线也终于崩溃，双手抓着桌子边缘，低着头用微微发颤的声音说道，“二十年前，我们害死了一个女孩。”

“哦？那就请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们吧。”希洛说道。

高连口中叙述着，思绪也回到了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高连留学归来，赫立德、阿伊萨、莱斯听闻后来给他接风洗尘。四人在一家酒馆喝酒，酒过三巡，言语间赫立德向三人抱怨最近有个女人缠着他，无论他怎么威逼利诱也甩不脱。于是，作为其他三人鞍前马后的莱斯自然就主动请缨去帮忙解决，阿伊萨也表示自己可以提供金钱方面的帮助，高连则是询问了女人的来历。赫立德告知三人，前几年他被父亲派去阿娑村工作，以作为日后提拔的资历。在阿娑村的日子里，他认识了村里的一个女孩，那女孩对他非常体贴，久而久之两人就在一起了，只是后来，女孩开始不断地问赫立德索取财物，并且越来越变本加厉，赫立德想要和她分手，但女孩发现自己怀了孕后，就不断要求赫立德与自己结婚，赫立德怕这事情被家里发现，更怕被公诸于世，于是便想要寻求三人的帮助。三人听闻后自然是义愤填膺，主动要求和赫立德一起去找女孩谈判，于是在一个阴沉的下午，四人与女孩在阿伊萨的还未开业的酒吧见了面，但事情的发展根本无法控制，双方一言不合争吵起来，赫立德和莱斯大怒之下把女孩绑了起来，随后驱车来到市郊靠近阿娑村的一座废弃教堂里，把女孩监禁了起来。就这样耗了大半天，阿伊萨和高连去买食物和水，但他们回来的时候，女孩已经死了，赫立德称女孩以解手为理由想要逃脱去报警，两人便一路追去，但是双方在拉扯中女孩从高处跌落，造成大出血，一尸两命。四人因为害怕而把她埋在了废弃教堂后面的花园里。之后女孩的家人报了警，赫立德作为关系人也被警方带去讯问，但因为没有证据，加上其他三人给他做了不在场证明，这件事情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我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但是我很怕，一直不敢说，之后我们也完全没有再联系了。”高连讲完这些之后，整个人的精神像被抽走一样，毫无神采地坐在椅子上。

“原来是这样……”希洛心想，如果朋提娜克是有意识有针对性地来复仇，那么她也不是一般的魔魂兽了，只不过这些人曾经的所作所为也是十分令人不齿。希洛想着，斜眼瞥了高连一眼，高连听没有人再说话，偷偷地抬眼向四周瞄去，却与希洛的视线撞了个正着。高连见希洛的眼神不怒而威，立马心虚不已，又低下头去。

随后两面队员又问了高连一些细节方面的情况，并且把四人埋尸的地点反复进行了确认，准备联合警方进行现场勘察。

“簌——”突然门外似乎有一阵风吹过，希洛也立刻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暗吾，连魔戒上镶嵌着的红色魂石都在微微发光。

“你们保护住他。”希洛站起身面对着大门，一边嘱咐着，两名队员立刻一左一右站到高连身边。

“怎么……”还没等高连反应过来，家里的灯一下子都熄灭了，突然来临的黑暗让人的眼睛无法马上适应，众人眼前顿时一黑，只能隐约看到旁边的窗户外面透进来的微微光亮，而高连已经吓得半蹲在地上，双手死死抓着一名队员的衣袖。

“保护他退到外面，上警车。”黑暗里，响起了希洛清亮的声音。一名队员立刻拿出手机打开照明，两人紧紧护住高连，往门外退去。

“呼——”风声又起，希洛感到眼前似乎有一股白色的东西飞快拂过，马上飞身扑到高连面前，右手拂过魔戒表面，只见一道红光闪过，白色的东西被魔戒的力量震开，隐匿进了黑暗中。

“走！”希洛说道，两面队员护着高连来到门口，随即门被打开，三人离开了屋子。

“剑，召唤。”希洛亮出破灭剑，红色的光把屋子照亮了大半，接着光亮，希洛也看到了面前这个魔魂兽——也就是朋提娜克的身姿。

它呈现出女性的姿态，一头黑色长发，脸上似乎戴了一个面具，看不见它的面容，白色的身躯像是裹着一层破旧的白纱，小腹处就像怀孕一般凸起。它佝偻着身子，双手成爪，摆出进攻的态势。

门外汽车发动的声音传了进来，希洛知道高连已经被掩护离开，只是他这一分神，朋提娜克已经飞身而上，希洛立刻一个箭步，提剑刺出，后发而先至，朋提娜克伸爪一击，与破灭剑硬拼了一下，又向后退了几步。

“你，别要阻止，我要，报仇。”朋提娜克居然开口说起了话，只是它说话的声音尖锐而毫无感情，词句也不太连贯，就像低级别的电子语音一般。

“我不会让你再杀人了。”希洛把剑一横，蓄势待发。

“报仇！”朋提娜克高声喊着，又飞身向扑来。

希洛把身子一猫，同时左臂向上挥动，破灭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圆弧，避开朋提娜克的同时也劈中了它的身体。只见一阵火花伴随着金属撞击声，希洛却发现自己自信能够完全命中的一招居然没能造成伤害，他定睛一看，见到朋提娜克的后背伸出了一对金属的钩爪，就像是背后长了两只手臂一样。

希洛不敢怠慢，回身一剑飞快刺出，眼看剑尖就要刺中朋提娜克，却见那魔魂兽突然浑身发出白光，希洛只感到眼前一花，朋提娜克转眼间已经来到他的身后。

“赤炎！”希洛感到朋提娜克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只得召唤破魔赤炎来防御。

朋提娜克没想到希洛会有这一招，钩爪还未落下，就已经被三团赤炎接连击中，而希洛手中破灭剑也是毫不停顿，向被赤炎击中的朋提娜克劈去。

“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后，希洛发现破灭剑并没有劈中。因为朋提娜克身上亮着淡淡白光，所以希洛也得以看见阻挡住破灭剑的东西——邪吾。黑色的邪吾自朋提娜克身上散发出来，凝聚在身前，形成了一个烟雾状的保护盾，阻挡了希洛的进攻。同时，朋提娜克背后的一对钩爪也同时向希洛反击而来。

“喝！”希洛低喝一声，左手奋力扬起，用破灭剑宕开了钩爪，不等朋提娜克的下一个动作，红色剑刃电光火石般猛地砍下，这凝聚了强大力量的一剑居然把邪吾形成的保护盾直接劈开，在朋提娜克身上留下了一道细长的伤痕。

朋提娜克身上发出的白光更盛，速度也变得更快，希洛毫不停顿，后招迅猛逼近。但见朋提娜克身形一转，不再与希洛对攻，而是在他身边不断移动，想用速度来打希洛一个措手不及。但希洛根本没有跟着朋提娜克的节奏，他的步伐缓慢甚至凝滞，毫不理会对手的上蹿下跳。周旋了一阵后，朋提娜克终于出手，它瞄准左手用剑的希洛最难以防御的右后侧，亮出钩爪飞身扑来。

只见希洛向左侧踏出一步，以左脚作为支点迅速转身，回手就是一剑，一道红光陡然划过朋提娜克。又是后发先至的一招，朋提娜克不仅攻击不中，反而又被希洛在身上留下了一道伤痕。朋提娜克自知已经完全落了下风，但希洛后招再至，它再度喷出更多的邪吾阻挡在希洛面前，趁着破灭剑把邪吾撕开的空隙，朋提娜克撞破窗户，仓惶地逃离了。

希洛知道凭自己无法追上高速移动的朋提娜克，于是便收起破灭剑，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屋子里的一片狼藉，拿出手机拨通御所指挥室的电话，一边告知刚才发生的情况，一边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