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真无常

2020-04-26  本文已影响0人  楚语乐游记

突然得知我第一个东家的老板娘病故了,看到消息的瞬间突然有些难过,一个年轻的生命突然终止,让人意想不到,也无法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我曾经亲身经历过,此时有些感同身受,仿佛触及到我记忆的阀门。

毕业后我去广东流浪了半个月,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那时我身上的钱快花光了,我用剩下的一百多块钱买了一张开往宁波的火车票。本来打算投靠弟弟的,偏偏弟弟回老家了,我只好跟着老乡住工地。后来有一家帽子厂看中了我,要我去做外贸业务员,但工厂在距宁波市有20公里之遥的慈溪市周巷镇。我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那时工厂正在准备广交会的样品,同事们都忙的不亦乐乎。第一天上班,我就加班到夜里十二点,第二天同样加班到很晚。我有点被吓坏了,担心天天如此,一度想背着行李回宁波,最后咬咬牙还是留下来了。

好像就是第三天,我正在拍照,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子走过来,直直的看着我,像审视犯人似的,看的我心里发毛。看了一会儿,她问我,你是干什么的?还没等我说话,一位同事走过来,对她说,新来的同事。她“哦”了一声,走开了。那位同事告诉我,她是老板娘。我觉得她的眼光太过锐利,给人以威压,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接近她。

后来听说她是二婚,她的老公,就是我的老板是一个比她年长很多岁且长相一般的男人。她有一对儿女,都不足十岁。公司里其实是她说了算的。她的父母也在工厂上班,一个在草帽车间,一个负责处理边角料。她的父亲像一名纠察,处理边角料时发现有稍大块的裁片,就会拿着去办公室找老板告状。老板耳根子软,害怕岳父投诉到老婆大人那里去,该不该处理的都会对厂长发一通火,责令厂长追责下去。厂长是老板的同学,当然不愿意得罪他,只好去追查。不久她的妹妹毕业了,到工厂来上班,做了一名业务员,也是喜欢把办公室发生的事属于老板娘听。所以那时人们都不喜欢她的家人。

我那时是一张白纸,对外贸业务一无所知。公司安排我跟着一位女业务员学习。这个业务员是公司最得力的干将,可是脾气很暴躁,经常冲我发火,每次我都会在她发完火后才慢慢和她讲道理。后来得知她是我的老乡。两年后我离开周巷,来到宁波,我们成了朋友。

每次我的老乡上司冲我发火的时候,老板娘几乎都会出现在办公室,冷冷的看着我们,眼光一样很逼人。

为了不让老乡上司再骂我,我拼命工作。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厂长助理的宿舍楼上天天夜里狂欢。厂长助理好像是一个性格很古怪的人,他不去楼上和人交涉,而是从公司带了一个棍子,拼命捣天花板。楼上的人自然是不高兴,双方吵了起来,好像还发生了拳脚。没过两天,那伙人请来了一伙社会人员,指名道姓要找厂长助理,要在厂里动手打他。他依然待不下去了,就离开了公司。

厂长又从外面招聘了两回助理,然而始终不满意。最后厂长挑中了我。我从外贸部搬到了生产部,成了“黄厂长”。那段时间,我格外努力,亲自跑车间督促生产、检查质量、安排出货。同事和员工都给予我很高的评价。这个时候,老板娘看到我不再是冷冰冰的脸,每次总是和颜悦色。

年前的工厂特别忙,每个客人都在催货,偏偏工人们都提早回去了,没走的人经常要加班到很晚。腊月二十九,工人们都回去了。还有一票货要装车,实在找不到人,老板和老板娘亲自过来干,当时我也在。干完活,老板娘请我们几个装车的人吃饭。老板娘对厂长说,小黄人不错,你要好好培养培养他,以后可以做做副厂长……厂长笑着点头称是。

春节假期过后,正月初十开工,我们搬到新盖的办公大楼上班。我和厂长同一个办公室,我坐在他的对面。厂长让我负责外联,新招了一个当地的小伙子来管生产。厂里的业务绝大部分是自己生产,外发的几乎没有。我坐在办公室里几乎无事可做。我很快提出辞职。老板娘问我缘由,我说无事可做。她去问厂长,厂长说没有的事。听人说,我这个位置没人能做的长。厂长频繁的换人,以此来巩固他的地位。老板和老板娘很了解厂长这个人,但离不开他,只好顺着他。但老板娘还是不同意我辞职,把我调回了外贸部。

那时的我一是不忿于厂长,二是再回到外贸部也无事可做,更主要的是我想去宁波,所以再三提出辞职。老板娘见挽留无效,只得同意我辞职。

离开工厂后,我来到宁波,去了一家服装厂工作,再也没有回过周巷。后来听说,老板和厂长闹掰了,老板守着员工的面大骂厂长不是个东西。再后来就没听到过关于老板娘的消息了。

及至几天,再听到老板娘的消息时,却是她的死讯。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我以为是有人恶作剧,或开个玩笑。然而这几天都不是愚人节,再说也没有人恶毒到咒人死去。

我向曾经的朋友求证。她说,没错,真的死了。我的心里猛地一沉。老板娘年轻、漂亮,记忆中她的身体北常好。没人会把她和疾病和死亡联系在一起。

世事太无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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