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之门
生之门
《生门》,写的是希望吧。想感受一下生命的美好,最近有点丧。
以为这是一部电影,评分挺高的。一开头,我被震惊到了。“你不要紧张,要放松。”医生一边戴口罩,一边对床上头发凌乱的产妇说。产妇深呼了一口气,咬紧牙关,双眼紧闭,眼周无数条皱纹,因为太使劲了,都板在了一起。所有的人都不施粉黛,原来,这是一部纪录片。
“还有两三分钟毛毛就出来了。”医生紧张地说。产妇一脸痛苦,小声呻吟着,似乎连呼吸的力气用在了分娩上。
“好痛啊,好痛啊!”大概是忍不住了,大声喊了出来。像崩断了的弦一样,开始大口的喘着气。
“好了没?”,“快了,快了!”紧接着,一声婴儿的啼哭让冰冷的产房里有了一丝温暖,给了妈妈无限力量。正是八点过五分,这个神奇又可爱的小家伙诞生了。
这是一位幸运的妈妈,顺利地产下了小宝宝。殊不知,不是所有妈妈都有这样的好运,产科病房,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故事上演,从未停止。
《生门》,讲述了武汉大学中南医院里四个准妈妈变成妈妈的故事,各有各的不幸。故事里面有亲情,有坚强,有隐忍,有人性。
34床,李小凤,中央前置胎盘,患有糖尿病,家境贫寒。怀双胞胎本身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在她这样的身体情况和经济条件下,却成了一件不幸的事情。
“每天你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大出血......这两个小孩到儿科去,一个小孩一万五,两个小孩三万,大人要做手术,因为是前置性胎盘,要一万多,至少五万。”医生现在她的病床前这样说。五万能救三条人命,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重担,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然而,筹不来钱,面临的将会是保大还是保小的问题。借钱、贷款,抵押房产都是那样艰难。手机只有五千块钱的准父亲一筹莫展地留下了男儿泪,面黄肌瘦的准妈妈眼里净是无助。
接到弟弟的电话,哥哥很快赶来了医院,是个沉默少言,满脸沧桑的中年人。他的第二个孩子只有十二岁,正是开销大时候。“我也很难,但是没有办法。”哥哥回到老家挨家挨户地去借钱,不知道跑了多少路,把能借的都借了,甚至是邻居家准备拿来给儿子不久后结婚给女方的聘金都拿出来了。几千的,几百的,还有零钱凑在一起的。哥哥把一张张皱了的钱慢慢捋清了,这七拼八凑的钱沉甸甸的,三条人命,都在这里面了。
“你要是没有你哥哥,你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啊。”临病床的人对李小凤的丈夫说。兄弟之间,在小时候会分掉父母一半爱,长大以后,会相互依靠,把分走的爱一点点还给你,甚至更多。自古都说:血浓于水。患难才会见真情。因为亲情,因为哥哥的奔波,这两朵金花才会有在这世间开得绚烂的机会。
16床,夏锦菊,一位美丽的孕妈妈,不幸的是胎盘长在了上一次剖腹产的切口上,凶险性前置胎盘。做手术风险很大,可能下一秒就会上手术台。
医生给她做检查时,肚子上一条浅褐色的长疤格外醒目,疤的两旁均匀的散布着几个点,是上一次剖腹产留下的疤。上一次已经经历了多大的痛苦,这个瘦弱的女人哪里来的勇气再怀第二胎?
手术前,家人都十分为她担心,她却很乐观,仿佛要上手术台的那个人不是她,反过来安慰她的家人说,生孩子有什么好紧张的嘛,又不是生第一胎。这个乐观的人是她,在手术台上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那个人也是她。
手术前期进行很顺利,医生三十秒就把宝宝娩出来了。她却忽然大出血,血流到了手术室的地上。需要马上切除子宫!医生告知病人家属:子宫你切也得切,不切,我还是得切。夏锦菊的父亲颤颤巍巍地签了字。母亲平安出来就好,他说。其他人都去看孩子了,只有他一直守在外面。是啊,你们的宝贝已经出来了,可他的宝贝却还在里面。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宝贝冒着生命危险,想要保住子宫,请求医生再努力一下。夏锦菊告诉医生:她还只有33周岁。医生心软了,后果却是两次心脏骤停,换血一万三千毫升,相当于全身换血四次。医生以“生死时速”将她从鬼门关前救下,子宫切除。
生门,是生之门,也是死之门。我看见了这位妈妈的勇敢与乐观,同时,还有执着与糊涂。命悬一线,却执着想要保留子宫。命都没了,要子宫有什么用?有太多的不能理解,不能理解她忙于生意却始终没有露面的丈夫。这是一个女人最需要丈夫的时候,我想,纵使有几千万上亿的生意,也不能成为他缺席的理由啊。虽然这些都是小概率事件,但我们不能确定,出事的那个人会是谁?人生,最怕的是没有尽力。
28床,曾宪春,疤痕子宫,前置胎盘。先前医院已不再接收,从河南信阳转了一天一夜才来到这里,与夏锦菊情况相似。情况危急,转来不久,便上了手术台。
手术时,他丈夫说:“我们农村习惯要有个男孩,想当初我后悔要这个第三胎了,因为我媳妇,我觉得她太……太……好苦。”这个男人哽咽了,眼里泛着泪光。
得知第三胎是个儿子后,小姑子情绪崩溃。家里其他人都在关注儿子,终于生了个儿子,没有人问问这个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女人怎么了。术后,曾宪春说,没有男孩会被人笑话。她冒着生命危险,只为生下一个儿子,为了不被别人笑话。如果这一次不是男孩,我想她还是会再生下去吧。
在中国,重男轻女,似乎从没有减弱过,在农村更是普遍。
36床,李双双,重度子痫前期,优生科推断孩子发育迟缓,家属坚持要求引产,放弃这个孩子。全程,李双双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低声哭泣,丈夫没有安慰她,反而极不耐烦地说:“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是认为她连生一个健全孩子的能力都没有,还好意思哭吗?
医生询问家属意见时,他的态度很坚决。医生说,你总要试一下,毕竟他是一个生命。公公一直在问医生,孩子生下来能不能活,以后有没有隐患?一个健全的人,走在马路上都有可能被车撞,谁敢保证你的孩子完全没有问题。医生是人,不是神,总得给他们几天时间观察。医生面对这样一个连机会都不给孩子的男人有些无奈。医生反复劝说,到最后,医生说,怎么好像我在求你们。
他不愿意让这个孩子出生,害怕的是最后会人财两空,在给他妈妈打电话时他说,首先我怕钱花进去了,第二个我又怕他长大以后有问题。因为种种顾虑,连个机会都不肯给他的孩子,还没有看过这世界一眼的孩子。至始至终,这些都没有和他的妻子商量,没有考虑他妻子的感受,或者在他眼里,李双双只是一个生孩子的机器罢了。为什么许多产妇会得产后抑郁,大概就是因为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却还不能得到理解。
你们所有人好像对这个孩子不持欢迎态度,这个孩子出生后医生这样对他们说。关于这个产妇的最后是一个背影,画面上有一句话:虽然医院和家属尽力救治,李双双之子还是不幸夭折。
如果用最坏的恶意来揣测李双双的丈夫,会不会是他一手葬送了孩子的性命。如果说给孩子准备了五万块钱医疗费,那么,让这些费用花完是不是也可以说家属尽力了呢?或许是他选择了人空,保住了钱财。毕竟,他有充分的理由,优生科都不建议被生下来的孩子,万一以后出现问题怎么办?他将要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医生给出的建议也只是先观察几天。这样的孩子,不要也罢,他一直是这样的想法吧。让他出生,也许只是迫于医生的压力。
这个小生命一出生就感受到了世界的敌意,才会选择去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天使吧。
影片最后,那些脸色苍白,身体浮肿,头发凌乱的妈妈们发出了自己的感慨:
“反正我觉得女人都这样,有了孩子之后,妈妈这个词就不仅仅是妈妈这个意思了。”
“只要我的宝宝平安健康,这是我最大的心愿。”
“我以后肯定不敢去看你们拍的这个,就当它一段黑的记忆吧,不看还好一点。”
……
内心不能平静,如果只能在世界上选出一个最伟大的人,那就是妈妈了。
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一点,给妈妈发了条微信:“妈妈,我好爱你啊!”
“怎么,又有美事分享?”妈妈很快就回了我。
“没有,就是想我妈妈了呗。”
“想就回来呗!”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一个劲地往外流,再也不会有人比她更爱我的了吧。
就像《生门》中说的一样:我们不知道我们将会怎样离开这个世界,但我们应该知道怎么来到这个人间。
一定得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