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你一个美丽新世界

无处安放的婚纱

2017-02-05  本文已影响0人  Hello夏

杰和我几乎同岁,我们是同姓家族的孩子,是邻居,也是同学。

他是有名的调皮,不管是在村子里还是在学校里,都是能数得着的,几乎人人皆知的。掏鸟窝、抓蛇、逃课根本就不再话下。武术队来村子里招生习武的时候,他是最早一批参加的,学得也是非常来劲。

但是他的性格似乎跟他家人都不太一样。他爸爸是很老实不多语的人,见面微笑,从不无事生非;妈妈精神不太好,露面很少,也接触很少;他哥哥却是个好学生,学习成绩算不是优秀,但也靠着读书找到一份可以自谋生活的安稳工作。而我们自从小学四五年级一起同学后,渐渐地就越来越少听到关于他读书的消息了,所以似乎他初中没有开始就结束读书生涯了。

而后多年都开始各奔东西,偶然一年很诧异地听说他在县城开了一家婚纱摄影店,似乎做得挺不错。竟也见过我的漂亮表妹在他店里拍过一套写真,水平很是不错,曾一时想着有机会自己也去拍一套。据说店做得很大,业务很专业,为了拍摄更有效果,除了在店里的室内拍摄,还可以开车组团去青岛或烟台拍摄海景的外景。这些听起来很丰富的业务在小小的村庄、小小的县城里已经显得很美好了。那年返京,从家里去火车站的路上,还是搭乘了他开的自己店里的大车,很是气派。对他真是刮目相看,书虽然没有读太多,但是人家生意做得好啊。

一年两年又过去了,再回家听家人聊起时,便是婚纱摄影店倒闭了。爸说:“杰的婚纱摄影店关了。”我们都特别诧异,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们都希望他的生意能做得很好啊。但事实是他的店早就彻彻底底地关了。现在好几年过去了,爸每次说起来都还是很感慨。“那么多婚纱,从店里拉到家里,家里都没地方放,一摞一摞的堆成山,装满好几囤,后来都扔到了村头的沟边上,引得好多人去捡,好多老太太去捡。”妈说“你大娘去捡了一个,捡来让我给她改成一个睡衣。”大家哈哈大笑,笑的是婚纱改成睡衣的创意,笑的也是婚纱无处安放的酸楚。

因为生意,杰从周边邻居和亲戚借了很多钱;但是生意失败了,不论谁来追债,都只能摆出一种混世无赖的样子,借了钱也不还。当然是没钱还,所以才只能耍无赖。杰找个机会,偷偷离开了村子,去了哪里?估计只有他自己家人才知道吧。有了追债要钱的,找不到杰本人,就找杰的父亲。但是老人也突然硬气起来:“还钱?谁借的?谁借的找谁要去!我是没钱!”要钱的人知道是找不到杰的。儿子欠的账,老子帮着还一还也正常。老子却说:“你干嘛?你再逼我我就只能动刀子了!”没人敢怎样,只能自认倒霉,远离他们,不相往来。

几年过去了,杰终于回来。自己带来了媳妇,媳妇带来了好几岁的孩子。长春举办婚礼的时候,杰和媳妇都出现了。杰媳妇比长春家的新娘子还招人眼,穿着短短的热裤,露出雪白的长腿。惹得村子里一帮男人们不禁嘀咕:“瞧人家杰媳妇家的大长腿”。可以嘀咕他媳妇,可以嘀咕他外出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但没有人敢真真切切冲上去很直接地问问:“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具体做什么?每月可挣不少钱?是不是可以还钱了?”甚至还有,“这好几岁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大家只能把这些疑问悄悄埋在肚子里,回到家继续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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