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个词2 红阑（二）
作者声明：虚构作品，请勿对号入座。
红阑（二）
红阑的电话来得很及时。我说家里的大狗刚生了一窝狗崽，她立马表现出浓浓的兴趣来，问了我一大堆问题。她进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耳朵上有心型花纹的崽崽。她叫它“心心”。她用手指着狗崽耳朵上的毛对我说：
“莲姐你看，是不是像一颗心......表白心......”
我仔细看了看，确实像。我说：“嗯，是很像。这中间还有一个缺儿....诶，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我们蹲在狗窝边，一个一个的辨认那些崽崽身上的花纹，哪个是皇冠，哪个是小箭头......
“心心...心心...王心心......”
“王心心......来，你来吃......我先喂你好不好......”
王心心！
我当时听到红阑这样叫它，心里就吃了一惊。这名字，难道和王风有关？难道一年多了，她还没忘记他？
隔了一天，红阑在拖地，每次只要地上有尿红阑都会立刻拿吸水拖洗掉，然后再用干净的棉拖拖。我一边兑奶粉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问她：
“你后来找到王风的联系方式了吗？”
“什么？”
“王风......你后来联系上了吗？”
“没有。”红阑说。
我扭头看了她一眼，她正在拿卫生纸捡地上的粑粑。那是我专门买来捡狗屎的卫生纸，放在一个木盆里。
“信没寄？”
“寄了，”红阑说，“不知道地址对不对，我找的网上的地址。”
“他看了吗？回没回信呢？”
“不知道啊......”
“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啊，”红阑说，“搞不清楚他看没看到......所以我去年才叫你帮忙找人打听嘛，至少那样能确定到没到他手上......”
“你知道当时我那几个朋友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的？”
“他们说‘你脑子被门夹了’‘进水了’......”
“哦，这样啊......”红阑说。
“我当时也觉得你脑子被门夹了......”
“我知道，”红阑说，“意思就是异想天开呗......”
“你呀你，演戏的你也敢相信？”
“为什么不敢相信？难道每时每刻都演？多累啊.....”
“他们的生活不是那么简单的......”
“我们的生活都不简单，生活本来就不简单，但不妨碍做一个简单的人啊......”
我听到红阑的回答，气得够呛。一点都不领情啊。我说：
“你是在故意和我抬杠吗？”
“不是啦，我是真的这样想的，不是要和你抬杠。”
红阑这样回答我，我怎么继续下去？我们就再没谈论王风。
下午，红阑又发了一条朋友圈，这条是求助的，她不再强撑了。看来问题真的很严重，如果不严重，像红阑这种鸭子死了还嘴硬的人，是不会开口求饶的。
她发的是——
“心痛！一直很痛！真的一点都没停过！怎么缓解？”
我看到有几个我认识的人在下面留言出主意，叫她去医院看看，或者是建议她吃某某药，还有建议吃速效救心丸的。
我猜想红阑的心痛不是器质性的问题，应该是情绪引起的问题。我给她建议：唯旅行可解忧。
隔了几分钟，红阑回复说：我觉得旅行最适合。
她不是单独回复给我的，她是统一回复给所有人的。也就是所有她的好友都能看到这条回复。
她认为旅行最适合现在这种状态的她，但我却认为不适合。刚留完言我就想起了前夫家的侄女，得了抑郁症，家里人带她出去旅行散心，走到华山，她就从华山顶上跳下去了，像一只蝴蝶那样飞向了莽莽山谷，连尸体都没找到。
我出的什么馊主意啊！
我赶紧给红阑发微信：别去旅行了，累。来我家看狗崽吧，看到它们你就高兴了。
我不敢提王心心。不敢说王心心看到你肯定高兴，你快过来抱它吧。
红阑回答说：好。我明天过去。
快到4点时，我接到一个通知。后天去天水开会。本来想推辞掉，叫他们换别人去，转念一想，开完会可以休息一天，接着就是周末了。我可以呆在家里照顾狗崽。开会的时候嘛，红阑可以照顾。她一个人完全是没问题的。
于是我打电话给红阑，我怕微信她看得不及时。我说：“红阑，我明天下午要去天水开会，你在家照顾狗崽可以吗？”
“行。”
“那你今天过来吧，我怕明天来不及......”
“行。你几点回？”
我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5点。你5点后到吧。”
“好，我从这里过去怎么也要1个多小时呢......”
“把换洗内衣带上哦......别的不用带，都有......你还可以带个水杯过来，不然你就只能喝玻璃杯了......”
红阑上次来我家，呆了3天就走了，说的就是没带换洗内衣。
“好的，我知道了。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
打完电话，收拾了一下后天开会需要的东西，我就开车回了家。
一路上没堵车，只是等红绿灯的时候有点难等。5点过10分的时候我进了家门。迎接我的自然是一地的狗屎狗尿。先得打扫干净了，我才能坐下歇口气。
前几天，我把狗崽的进食时间延长了一些，改成6小时一顿。一天吃4顿。以前是5个小时吃一顿。一天吃5顿。早上我喂了它们后才出门上班，中午那顿就让楼下的邻居帮我喂一下。她也是单身，她也一直养狗。她就在小区附近上班，来回都很方便。我们经常下午一起遛狗。奥斯卡刚生产那会儿，多亏她来帮忙，我才勉强应付了过来。
打扫完地上的狗屎狗尿，坐着休息了一会儿，逗弄了一下它们。我就开始准备6点的那顿狗粮了。把已经泡好的奶糕放到搅拌机里打成糊糊，再添加10勺奶粉，加水调好后分成5盆。在我调拌奶粉的时候，红阑到了。
我给她开门，门厅光线昏暗，我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等她走到客厅后，着实把我吓了一跳。这哪里还是半个月前的那个红阑？那时候的她，肤色红润光滑，脸颊上有几颗褐色斑点。我还调侃她：“怎么你脸上也长斑了？我们长斑很正常，我们是一直都有。你不同啊，你以前是不长斑的呀......”红阑回答说：“很正常，年纪大了嘛。”
红阑的脸色非常的苍白，一种病态的在忍受着巨大痛苦的那种惨白。她的脸没有一点生气，死气沉沉的，好像还隐隐泛着黑气。后来我看清了，那不是黑气，是雀斑。我也不知道说是雀斑对不对，反正就是满脸都是一种小斑点。满脸。其中脸颊和眼睛周围最多。
我看清楚后倒抽一口凉气，如果她的“心痛”果真像我猜测的那样是因为王风，那可真不值得。就是为了这满脸的斑点，也不值得。
我把奶糕糊糊分好倒在饭盆里放到地上，看着那11个饥饿的小崽子一顿猛抢，耳朵边响起一片进食声。那就是生命的声音啊。
我对红阑说：
“你听这声音，好听吗？”
“好听！”红阑说。
红阑和我时不时的维持一下秩序，把争抢的分开，把那种霸道地把两只前腿都踩到饭盆里去的崽崽给拎出来。吃完照例是收拾刷洗捡粑粑拖尿。一通忙碌。等这些都做完了后，我叫的外卖也送到了。（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