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回报你,我的情敌?(三十四)
我和石健飞回国内。我们找到了一位律师,通过他,我向韩雪律师发出一封措辞强硬的信。
我不客气地指出:萧晨遗嘱存在重大瑕疵,假如经过诉讼,萧晨遗嘱将被判决无效,我女儿将继承萧晨全部遗产的十分之一,其中包括萧晨公司十分之一股份。
我接着写到:虽然萧晨遗嘱签署过程有问题,但是,只要韩雪与我签署一份可以保障我女儿获得信托注资的文件,我愿意承认萧晨遗嘱有效。
但是,如果韩雪不肯在协议中明确注资时间,不肯放弃她所要求的“我女儿在无子女情况下去世,我女儿信托归她女儿”这一条款,我将立即起诉,要求女儿继承其父亲全部财产的十分之一。
信发出后,一个多月没有回音。
当我真要起诉韩雪时,隐隐地,我总觉得有什么事不对,这应该是我的灵在提醒我:你不要伤害韩雪,你不要毁萧晨公司,你不要误解韩雪,韩雪是打算为小美建立信托的,她这么长时间没有处理好,是因为案件本身很复杂,涉及了中国香港地区的法律,涉及到了公司股份以及产权不清的房产;她也放不下与你的恩怨,但是,她没有侵犯你女儿利益的企图。
我害怕我自己,我害怕最终我和韩雪会走向极端,韩雪死不低头,我则在愤怒中失控,剑指萧晨公司,以毁灭韩雪为目的,横扫一切障碍,只求保障女儿利益。
当我毁掉一切后,赫然回首,却发现:其实韩雪一直愿意为我女儿建立信托并注入资金,她只是不接受我这个前妻的颐指气使,她想打掉的只是我这个前妻的盛气逼人。
我担心我会追悔莫及。
就像我对给予萧晨的伤害追悔莫及。
我和萧晨之间发生了根本性的冲突,他认为男人成为大老板后有权力花心,我认为我嫁的不是什么大老板,我嫁的就是你萧晨,我嫁的男人没有权力花心,更没有权力在我面前这样大言不惭。
解决这一冲突的理性做法就是平静地离婚,重新寻找自己的幸福。
然而,我偏要报复萧晨,我要他为我的痛苦买单,我要是死了必须拉上他做垫背,结果是垫背的人真的死了,以为自己会死的人却活出了风采。
假如我知道我的第二春的温暖和精彩,假如我知道萧晨对我有着深厚的情谊———即使他钱太多以至于不能对我忠诚,不能保持与我的婚姻,他也是我女儿的好父亲;我为什么要伤害我命中的恩人?
我希望我曾给予萧晨的伤害,不再施加到韩雪身上,我希望我对萧晨的追悔莫及,不要在韩雪身上重演。
但是,这一切需要韩雪的配合。我自认为我要求并不高,我要的只是明确注资时间,我要的只是韩雪放弃加入一条不合理条款,我有错吗?
是不是我无法看清自己的问题?是不是韩雪有她的不得已?是不是我选择放手,上帝也会看护我的女儿,让她获得上帝本来就要赐给她的财富?是不是我还在因为与韩雪的恩怨,吹毛求疵地企图让一份协议完全符合我的心愿?我要再次起诉韩雪到底是对还是错?
如果我起诉韩雪,我是否百分之百就能赢?一旦我败诉,韩雪一气之下不再执行萧晨的愿望,不再为我女儿建立信托,我是否害了女儿?是不是因为我的错误,女儿反而不能收到韩雪原本为她准备的信托?
我的脑子又要炸掉了,我缺少智慧处理这么复杂的问题。
那就把问题交给上帝吧,我不知道上帝是否真的存在,我暂且权当祂存在,祈求祂为我指一条明路,除此之外,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这是一个懒人的做法,是一个确定自己没有智慧的人的明智之举。
石健说:“韩雪是一个女人,女人有时候处理问题会没有主意,这件事最后向哪个方向发展,一方面取决于韩雪本人,另一方面也取决于帮她出主意的人,取决于她的律师团队。”
既然我的军师这么说,那我祷告时就把韩雪的律师也加上吧。
我祈求神开启我的智慧,如果是我的问题,让神的灵告诉我问题出在哪里;如果是韩雪的问题,让神的灵来开启她,开启她的律师,让他们给出好方案,解决问题。
三月十五日这天,我夜里睡不着,又开始一次极为诚心的祷告。
我告诉我的神:我没有智慧,我不知道是应该起诉韩雪还是放弃自己的执着,我请求神给予我明示。
我对神说:假如我在三月二十号前能够收到韩雪律师回复,那么,我就视为神希望我放下执着,接受韩雪的协议,哪怕在我看来这协议不合理,神也要我接受下来;假如我不能在三月二十号前收到韩雪律师回复,我就视为神给予我起诉韩雪的自由,允许我和她死磕。
这种祷告方式有点像是在掷硬币,我没有其他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用这种方式试着寻问天意。
石健也没有睡,他去客厅走了一圈,回来时手里拿着他的IPAD。
我对他说了我刚才的祷告内容。
他道:“真的吗?你真的是这样祷告的吗?假如韩雪的律师团队二十号之前回复你,你就放下一切,认可他们的协议?” 他的声音里有惊喜。
他一直希望我能放下这件事,但他知道我做不到。
我说:“是的,我不想做错事,也许韩雪真有为小美建立信托的诚意,也许是因为我自己认知的障碍,也许是因为她有她的不得已,所以我们无法达成协议。假如韩雪的律师团队在二十日前回复我,我就放弃我的执念,接受韩雪的协议,哪怕在我看来这协议不合理。”
石健把他的IPAD递给我,我低头一看:
我的邮箱里躺着一封韩雪律师刚刚发来的函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