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中公交车上的事

中午，公交车上，乘客稀少。车至东陈岗，上来一个行动迟缓的中年男子，他未戴口罩。驾驶员说：“请把口罩戴上。”他吱唔着，刷过卡，悄无声息地躲到车后排坐下。汽车起动了，透过后视镜，驾驶员发现其仍未戴口罩，就大声提醒道：“把口罩戴好。”中年男子愣了片刻，怯生生的说：“出门，忘记带口罩。”他声音，像蚊子嗡嗡似的。驾驶员说：“公司有规定，不戴口罩，不准乘车。车里有监控，不要为难我，请你下一站，下车。”我回头看一眼，那中年男子的头，埋在车靠背后面。

车到下一站，驾驶员停车。劝导中年男子下车，他坐着不动，表情茫然。我见状，从包里掏出一只备用口罩，说：“我给你一个。”他连声说：“谢谢！谢谢！”汽车起动了。过了一会儿，一只干瘦的手伸到我跟前，捏着一张皱巴巴的伍元纸币，头顶响起嗡嗡的声音：“给你口罩钱。”我抬头看一眼，是那个中年男子。他约模五十岁，脸黄的像一张蜡纸，表情木纳，沉陷的眼眶里，左眼眼瞳发白，像死鱼白眼珠。我心一惊，他是个盲人？不像。因为，他没有杵盲杖。我推断，他应该是个有严重眼疾的色弱人，可以看见光亮或人影。我推过递过来的手，说：“不用给钱，我送你的。”他依旧站着，像一根木雕，坚持付钱。我再三说：“不用。”良久，他踉踉跄跄坐到旁边椅子上，再次说：“谢谢！谢谢你！”

这件事，过去几天了。但是，那张脸，那张蜡纸般发黄的脸，表情木纳，而沉陷的眼眶里，左眼眼瞳发白……，时时浮在眼前，让我难以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