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不是家

门外，不是家 我的心里有一个黑洞。
最害怕噪音污染，尤其是吵架声，让我心揪疼。即使那些恶语并非针对于我。这个恐惧即使是成为大人了，也难以摆脱。

可怕的声音，如同恶魔张牙舞爪，朝我嘶吼而来，化作黑暗咸涩的海水，将我淹没，我无力抗争，任口鼻溺没于恐慌中。梦魇般的存在。

父亲又在责骂母亲。用恶毒的语言攻诘她外奔打麻将，丑陋的嫉恨之光显露于混浊的眼睛里。

从小到大，他犹如寄生虫，从她身上吸血，榨取她白日劳作赚的辛苦钱；让她的表皮满目疮痍，牙齿零落后用金属补缺。
他的谎言张口即来，对外人如是，对他的至亲也如是。如今他老了，面对仍手脚灵敏的母亲，心中充斥着猜忌、仇恨。
骂她是不是外面有人，要打断她的手脚。骂她总不顾家庭，全然忘记一日三餐、家中打扫几乎全是由母亲一人来作。骂她吃里扒外，拿钱给外人用，不曾想这个家庭人情往来的白礼红礼，几乎是母亲承担。
年轻时，他似暴君一样，掌控这个家庭。要听话，要奉承他。他对外人说他全心全意为着这个家。
全部是谎言。
我想同情他，看到他枯瘦的四肢，短白的头发，蹒跚的脚步，心有不忍。但他是个滑稽的演员，有时说话，略带讨好，话语虽轻柔，却没有温度。背后，他对我们肆意揣骂。
完全无法感受到一丝关心和亲切。纯粹是纸糊的问候。
在我眼里，他年老力衰；在我心里，他仍旧是个恶魔。一味地欺压良善，一味地对外界抱有敌意，封闭住自己，不让任何善意的关切拂过内心，他完全感受不到，总恶意地诅咒一切让他不顺不平的事。举世唯他不会亏待自己，别人总不可信。这种态度让人心寒，齿冷。
他憎恨所有不听话的人。为何要听话？
若是对，或者好，还是真，我们怎么会不听？当一个人是负能量集合体，对任何事都是憎恨和恶意，我们怎能苟同？
我们有母亲全然的爱意，对世界仍是抱有期待。我们成长的过程中，遇到过善良的人，有趣的事，我们并不讨厌这些。
不会恨他，只是心里深深地惧怕着他。担心他不断地欺负母亲，欺骗我们。对他，没有尊重，也没有鄙弃。只能保证他物质的需求。精神上，无法再伸出任何希望和援助之手。这么多次努力，也无法将他拉出恶臭的泥潭，洗净他的心灵 。徒然无功。
我们与母亲，在小而窄的方型空间互拥取暖，藏着一丝火光。门外，不是家，是暗黑的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