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十三）尽心上篇8——柳下惠之介②：逐字稿3（2）

公孙丑曰：“伊尹曰：‘予不狎于不顺。’放大甲于桐，民大悦。大甲贤，又反之，民大悦。贤者之为人臣也，其君不贤，则固可放与？”孟子曰：“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篡也。”

这个公孙丑呢，又来问孟子，说商汤的宰相伊尹曾经说过：我不会跟违逆仁义的人亲近。伊尹说我这个人就是直，眼里边揉不得沙子，那些违逆的人我就讨厌，所以放大甲于桐。

你想，大甲是帝王，伊尹是顾命大臣。顾命大臣来辅佐大甲，结果大甲每天可能做一些很糟糕的事。伊尹一看，这小皇帝不像话，怎么办？放于桐，流放到桐地，偏远的地带。流放了以后民大悦，老百姓很高兴，说伊尹做得对。老百姓没有因为伊尹流放了皇帝而造反。

然后大概过了三年，这个大甲贤，又变好了。在那边反思，觉得我这个仲父对我真是不错，我现在要变好。然后又反之，说回来吧，接着当皇帝。民大悦，老百姓又高兴，老百姓说大甲真好。

你看，收放自如。把皇帝放出去，还能够收回来，依然保持对皇帝的忠诚，老百姓接着高兴。总之我看到老百姓反正永远高兴，老百姓只要你让我日子过得好，我每天能吃饱穿暖，管你放谁不放谁，没关系。就像拿破仑讲过的，拿破仑在阳台上接受底下人的欢呼，很多人欢呼 皇帝万岁，拿破仑悄悄说：“将来我上断头台，欢呼的还是这帮人。老百姓不管，因为老百姓觉得谁当权都一样。”

贤者之为人臣也，其君不贤，则固可放与？这事让公孙丑有点拿不准，公孙丑还没有那么收放自如。他说伊尹这样的贤者看到君王不行， 就能够流放，这以后咱们都能这样干吗？岳飞发现康王赵构不行，流放，取而代之，行不行呢？

孟子说，有伊尹之志，则可。你有伊尹的心思，有伊尹的想法 那可以。无伊尹之志，则篡也。假如你没有，那就是篡位。

但是这事，说实话，又是一个没法衡量的东西。当然，孟子不在乎这事，孟子觉得说你要真的取而代之了，比如伊尹把这个大甲放了，然后伊尹自己做起王来，要放一独夫而已。他不认为说皇权不可以触碰，他不认为说这个东西是不能够觊觎的。他会认为这是老天赋予的，咱们在前面讲过了，天能给你，天也能不给你了，收回来，给了伊尹，很正常。

所以孟子在这件事上讲得云淡风轻，他觉得没那么重要，别太紧张。让这个公孙丑放松，有伊尹之志，就做；没有伊尹之志，那叫篡。你自己判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