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真亦假都是情
清晨凉风习习，颍河河堤上行人还真的不少，有慢悠悠散步的老者，也有健步走或者慢跑的年轻人，也不乏活蹦乱跳的孩童……
河堤下面的空地上相隔两百米的地方，两对广场舞爱好者竞相跳跃着，一队音乐舒缓，动作优雅；另一队音乐劲爆，队员貌似在跳减肥操。
常态，70岁的刘向东一如既往地沿着河堤散步，步履轻盈，有力；而广场舞队中的老伴优雅地活动着身姿，形成一道风景。
这对70岁的老人演绎了怎样的爱恨情仇，最后归结于和平共处呢？
01
1993年，刘向东出生在豫东平原的一个临街的小村庄里，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已经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
也许是天灾，也许是饥饿导致，刘向东7岁那年父亲病逝了，那年刚好是60年的大饥荒。
无奈之下，16岁的大姐被迫嫁人，给家里换来了三斗高粱米，从此14岁的大哥和母亲撑起了这个家。刘向东和二姐也在家里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减轻哥哥和娘的负担。
任凭家里再困难，娘还是让二姐和刘向东读书了。
每次上学的路上，二姐总是牵着向东的手，生怕这个小弟走丢了。一根铅笔姐弟两个分着用，就这样二姐小学毕业辍学后，家里的资源都给了向东，他一直读到初中毕业，初中生在那个时候的农村还是很少的。
在家两年，参加工作无望，刘向东选择参军，也许在部队会有出路吧！
到部队以后，各方面条件都远远好于农村的家里，刘向东当时就想：要是长期留在这里多好，能吃上白面馒头、大米饭，还发军装，而且每个月还有津贴，多美的事情。
不但积极参加训练，还相当勤快，新兵训练结束，刘向东就被评为新兵优秀学员，受到表彰，极大满足了他的上进心。
紧接着路向东因表现优秀，不但入了党，还提了干，短期内被调到省城协调一段时间的工作。
老家的母亲知道小儿子最近一段时间再省城工作，便以“病危”为由，拍电报把刘向东骗回了家。
刘向东接到电报，以为母亲生命到了最后一刻，俩忙请了7天假坐车匆忙赶回家中。回到家中眼前的景象让刘向东傻眼了：母亲端坐在堂屋的木头椅子上，精神头相当地好。
刘向东松了一口气，忍不住问道：“娘，你这是闹的那一出？”
“哪一出，我不这样你能回来吗？”母亲振振有词。
“该休假的时候我自然会回来看您的。”刘向东既心疼娘，也有满腹的委屈。
“把你骗回来就是给你成亲的，要不然你在外面找个女人，娘也不能给你把关，后半辈子指不定你会过成什么样子呢？”原来母亲是这样的打算，让刘向东哭笑不得。
无论刘向东怎么抗拒，都拗不过母亲，第二天和姑娘见面、定亲一起完成，第三天就娶回家了。
新娘是邻村的王玉华，人长得漂亮，还是村里唯一的初中毕业生，也算和刘向东门当户对吧！
带着一个月的工资本来是准备给母亲看病的，这不，竟然成了结婚的费用。
新媳妇娶回家三天，刘向东认命了，机械地享受着男女那点原始的欲望，三天后新人回门后，新娘留在娘家生活，刘向东回到借调的单位继续工作。
02
从此，刘向东一年一次的探亲假，就把老婆接过来，老婆每年到部队探亲一次。
三年过去了，老婆的肚子始终没有变化。母亲虽有怨言，可是这个媳妇是自己相中的，而且刘向东也不敢提出离婚，军婚是受保护的，除非他要自毁前程。
在刘向东的周旋下，王玉华被安排在公社机械厂工作，摆脱了住在娘家的尴尬。
结婚的滴年，大女儿终于出生了，这下刘向东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还别说，土地一旦开花结果，产量不可小觑的。大女儿两岁的时候，第二胎也顺利出生了，还是个女儿。
刘向东夫妇还没有感到不合适，刘向东的哥哥不乐意了：“你这么有本事，女人连个儿子都生不出，要不要考虑离婚，再找一个？”
哥哥的想法把刘向东下了一跳：这不只是哥哥的意思，可能也是娘的想法吧！要是老婆孩子长期和家里人在一起，保不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
想办法把她们母女带出去，成为了刘向东在部队向上成长的动力！
小女儿4岁的时候，条件成熟，刘向东的级别允许家属随军了。
两个女儿就近上学，王玉华被安排在棉麻公司上班，一家人终于团聚在一起，摆脱了老家人的生活圈子。
王玉华是个聪明人，宁可自己吃苦，也不耽误刘向东的工作。
转业前有一段时间刘向东到地方武装部工作，周六骑自行车回家，周日晚上再骑自行车回去上班。
尽管自己也劳累一周还带着两个女儿，王玉华从不在刘向东面前喊累，依然把男人服侍得舒舒服服，她明白，目前的一切都是这个男人给的，他能给你，也能收走。
03
刘向东42岁那年，已经到了转业到地方工作的机会，他先提前回到家乡联系好单位——经济效益比较好的外貌公司给留了位置！
然后刘向东迅速返回部队办理手续，回来的时候行李就两大卡车，一车是家具被褥，一车是原木，留着给两个女儿将来做嫁妆。
车辆路过老家做了短暂停留，把东西留在老院子里，自然宴请亲邻好友。
吃饭的间隙，有一个远房大哥不误遗憾地说：“向东呀，你做了官，还有这么多家业，看看这些上好的木头，只可惜你命里没个儿子，再大的家业早晚都是人家的……”
刘向东脸上有点尴尬，王玉华脸色铁青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两个女儿被奶奶带到女眷的那一桌，丝毫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眼看气氛异常，刘向东担心王玉华忍不住爆发，刚忙打圆场：“闺女也一样，都跟着我姓刘。”
“能一样吗？将来外孙能跟你姓刘吗？”自己家的亲哥也这么说，刘向东自我感觉有点绷不住了，真的想发作，“我大老远回来，请你们吃喝，就这么给我添堵？”
后来还是王玉华忍住脾气打圆场，结束了这次尴尬的聚餐，一家人本来想住一晚的，这怎么还能住下去呢？
接收单位临时给安排的房子是一间仓库，房间大，他们家东西也多，两全其美，一家人终于安定下来了。
刘向东被安排在外贸公司做中层领导，王玉华则是普通资源，两个女儿在六一路学校继续读书。
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在刘向东家形成了：逢年过节刘向东回家过年，王玉华带着女儿回娘家。
工作职务方便，刘向东安排大侄子到外贸公司工作，为公平着想，刘向东也把最小的小姨子安排进来，这样，王玉华也不好说什么。
几年之后，大女儿初中毕业，面临的选择就是回到外贸公司当员工，可是大女儿想体验一下军营生活再回来工作。
当兵难，当城市兵更难，当女兵的难度难上加难！
为了女儿的心愿，王玉华怂恿刘向东：“要不找找你的老战友帮忙？”
刚开始刘向东有点抗拒，但是经不住老婆的枕边风：“闺女有这个想法，咱们就成全孩子吧，又不是没有办法，你说是吧？”
为了女儿的前程，刘向东动用了战友关系，女儿顺利入伍，在山东济南的军营里磨炼了两年。
04
军队真的是个大熔炉，大女儿从小就在军营长大，军队生活适应得相当顺利。
复员之后，大女儿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到外贸公司当普通职员，而是想自己的创业——开服装店！
深思熟虑之后，刘向东夫妇赞同女儿的选择，并给与了经济支持，服装店顺利开张。
胆大心细的大女儿目光新颖，见过外面的世界，当兵期间，趁着周末能出去的时间段，早就了解过济南那边的市场，并做了记录。
有目标，有胆识，又有经济基础，大女儿的店面刚开始生意就做起来了。
生意有眉目之后，在单位上班的小女儿也辞去工作加盟到姐姐的服装店生意中了，而且分工明确：姐姐负责进货，妹妹负责服装搭配，两个服装店雇人看店，利润五五分成。
经营生意的过程中，刘向东也时刻关注着生意的走向，他无意中发现：大女儿精明，小女儿有点不在乎。
既然小女儿都不在乎，自己当爹的何必说破呢？
女儿们生意红红火火的时候，刘向东的职位也在上升，一度升任外贸公司的经理，负责广州那边的生意对接。
有一次，外贸公司的送货车队到广州的时候，刚到广州，遭遇了地头蛇的刁难，还有一车货（本地生产的毛巾被到广州打销路）对掉包了。
这下让刘向东压力山大，虽然这边有点，毕竟是在别人的电商，有点束手无策。
无奈之下，刘向东只好拉下脸面求助于在广州的老战友帮忙。
老战友虽然在政府部门，但商场上的事情不好直接插手，而是给刘向东推荐了商场精英——小姨子徐颖！让她帮助刘向东周旋！
小姨子是个老广东，在商场摸爬滚打好多年，黑道白道都吃得开。只是在政府部门工作的老公看不惯她的行为，最终分道扬镳了。
徐颖能力确实大，大到让刘向东顶礼膜拜，不但帮助刘向东追回了货，还在本地的生意上给刘向东开了绿灯。
回报自然不可少，论资产，刘向东在徐颖那里不过是毛毛雨，那就多在私人空间多陪陪人家吧！
至于两人的关系走到了哪一步，各自心知肚明吧 ！
05
后来外贸公司转型，撤回了工作上的点，但是刘向东和徐颖的联系并未中断。
夏天，徐颖以考察生意为由到了刘向东所在的城市，刘向东自然热情款待。
席间王玉华一口一个妹子叫得如此亲热，并说些感激的话语:“那些年在广州要不是你的帮助，老刘还不知道要面临 多少压力呢！”
两个女儿也是“姑姑能力真强大”“姑姑好漂亮”对徐颖赞不绝口。
也许在徐颖的意念里，是想用钱买断刘向东的自由身的，却不想在这场鸿门宴中败下阵来。
而王玉华这样做，难道没有权衡利益吗？二十岁就跟着老刘混，中间多少波折、委屈都过去了，难道为了几个钱出卖男人的自由？再说老刘还在体制内旱涝保收，一旦到了广州混不下去，或者被这个女人踢开，让老刘将来再来嚯嚯自己的两个女儿？
看住钱是王玉华的主要手段之一，家里的钱除了支持两个女儿创业，剩余的那部分早晚就是个炸弹，花掉！
郊区一家一亩半的院子要出手，要价也是王玉华能承受的额度，于是王玉华就有了想法，和刘向东商量不过是尊重而已：“咱们把那个院子买上吧，要是以后外贸不景气了，咱们在那里建房开旅社，生活也无忧。”
地盘买好后，王玉华就和女儿们商量：“我和你爸手里的积蓄买了这个院子，要不你们两个合资修建成旅馆，无论以后怎样，都是你们的财产。”
爸妈自已有工资，有住房经济上不会拖累自己，结婚前就有资产，也是不错的选择。
半年以后，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就在那个小院落成了，王玉华以最便宜的价格把房子出租出去，租金交给刘向东保管，一家人皆大欢喜。
女儿们顺利结婚以后，刘向东和老婆合计后，要让他们分开干，要不然大女儿会把小女儿吃干抹净。
于是夫妇就把两个女儿叫到家里开了家庭会，首先批评小女儿：“这些年，你懒散惯了，整天抱着你姐的大腿啃，现在你也成家了，学着独立吧。”
小女儿天生一副大大咧咧的性格，既然爸爸都这么说了，自己服从就行。
“你能力强，三个店分给妹妹两个，你要一个，让她先挑，剩余一个店面才是你的。不要觉得委屈，你是姐姐，做个姐姐的样子就好。”
其实大女儿早就想分开干，苦于没有理由，父母替自己说出了想说的话，那就顺坡下驴。至于自己只有一个店，凭借自己的能力，妹妹两个店也干不过自己，不过是妹妹多一点资产罢了，再说这些年自己捞得也不少了。
06
体制改革的推进，外贸公司也称为了时代的炮灰，毫无意外地解体了，员工分流，老干部们挂钩退休。毫无意外地刘向东56岁那年也提前退休，立马就被一家房地产公司聘为办公室主任，着手办公室的管理工作。退休工资交给老伴，再就业收入自由支配。
忙碌惯了的刘向东戎马半生，又在领导岗位这么多年，坐办公室工作还不是小菜一碟？与时俱进，刘向东学会了电脑打字，一些规章制度写好打印出来，中规中矩的。
在单位闲暇时间比较多，办公室又大，刘向东偶尔练练字，写几首诗调剂生活，相当充实。
公司在下属县城，基本上一个月回家一次，有时候女儿们带着老伴过来看看，但很少居住。
平时王玉华白天帮小女儿带孩子，晚会出去锻炼身体，有时间女儿店里忙不开的时候，把外孙送到幼儿园以后，也去店里帮个小忙。
倒是大女儿和公婆在一起，既不需要娘家妈带孩子，更不需要看店——扩大店面以后，大女儿请了两个店员两班到，平时自己巡店、收款即可。
大女儿早早就在省城买了房子，平时去办事方便，更多是给孩子做个准备；二女儿手头宽裕之后，在颍河附近给刘向东夫妇按揭了一套电梯房，上下也比较方便。
刘向东心里明镜似的，直接给二女儿购买了储蓄保险，缴费时间为10年，每年5万，即便女儿将来生活有了变故，这几十万也能保证女儿衣食无忧的。做这一切，刘向东夫妇背着大女儿，虽说钱是自己的，还是不要人为制造矛盾的好。
随着城市扩建，刘向东女儿合资修建的那个小院在拆迁范围之内，拆迁款是300万。
房子在刘向东名下，但是刘向东没有分配这笔钱，而是购买了两套门市，剩余的钱放在自己的名下存成了定期，并且就两个门市立了遗嘱：一套给外孙女（大女儿的孩子），另一套给外孙（小女儿的孩子）。
言外之意，这些资产和女儿、女婿没有任何关系，大家心知肚明，不说破而已。
城里的房子拆迁刚刚告一段落，刘向东老家的宅基地拆迁也提上了日程，因为房子临街面，乡政府扩建在此地。
等到刘向东得知此事回去办手续的时候，才得知宅基地早就被小侄子卖掉了，气得刘向东大发脾气，小侄子还狡辩：“你又没有儿子要宅基地干嘛？”
大女儿挺身而出：“爸，这块扎基地就当没有过。”转头怼小堂哥，“你的这点认知，也只配在乡下横！”
说完这些带着爸妈快速回城，多呆一分钟就对不起自己。
风风雨雨几十年，已经进入暮年的刘向东和王玉华和千千万万对中老年夫妇一样，安静地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也许情感中有真也有假，不管如何，亦真亦假都是情，无可挑剔，更不需要去计较真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