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桃花正清明

----- 写给父亲的话

“逝去和别离，原是生命的常态。你看，云在走，水在流，哪有什么会永远在原地等你。” 丁立梅的话深深的触动了我，让我近日无法走出的阴郁有了一个发泄口。

今年，是您走后的第一个清明节，因为周年没到，不能到坟头看看您。墓地是您自己选的，那里曾经是我们家的桃树行，感们一家四口曾在这块田地里劳作，一起种构，一起施肥拔草，一起剪枝，一起看桃花艳艳，一起畅想桃子的收成，一起分享那个最大最红最甜的桃子……我们曾在桃花树下铺过化肥袋子，躺在桃树下的茅头沟里小憩，风起桃花片片纷飞，落在我们的身上脸上。我们也曾在这样的情景里谈清明节，您指着东山的沟壑对我说：

“闺女，看，那是你爷爷的坟，以前不舍得占地，就理在了山的最高处，等你奶奶也老了，我就把他迁到这块地里，天天都能看到他们的坟头。有一天我要是死了，你把我也埋在这里……”彼时，你不过40岁，在11岁的我看来是那样的健壮，像一团火。桃树行离我们家只有十步之遥，记得当时我还开玩笑说：“那可不行，我要是来摘桃，你吓着我怎么办？”我们都哈哈大笑，都觉得我们还有很长很长很长的日子要过。

后来，您真的把爷爷奶奶都葬在这里，十年时间，我们一起送走了慈爱的奶奶，善良的大爷。您同辈中的堂兄弟十几个，你是最小的。你一一将他们的后事办得很圆满，至今记得您送走最后一个大爷的时候，您嚎啕大哭的样子。我们一群小辈都围着您，在这些哥哥姐姐的心目中您作为三叔是一个神一样的存在，那样的健壮，那样的乐观，那样的无所不能，都祈求您好好活着，我们一起孝顺您。

可是在送走奶奶的第十年，您也突然去了。去的是那样的匆忙，那样的陡然，让我许下的那一个个孝顺您的警言还没有来得及一一兑现。

缠绵在病榻，我给您看我发表的文章，您说：“什么时候也写写你老爹，闺女，你会怎样写我呢？” 当时我便泣不成声，您说：“哭什么，咱爷俩都是爱笑的人，笑着把我送走就行了。活多大都会走。再说了，我是驾鹤西去喽！”说着还做了一个飞行的动作，我们都含着泪笑了。

让您失望了，我没有您想的那样坚强，您交待了我那么多事，没有多少话是留给我的，可能您认为我有能力把自己照顾好。也可能觉得，咱们爷俩一生这样的心意相通是不需要刻意嘱咐的。

自您走后，眼泪没有断过，看到车子向家的方向转弯会哭，看到年龄和您相仿的老人会哭，看到您曾经的故人朋友会哭，读书读到父亲的文章会哭……就在周五，带学生做课外阅读《老屋》，那里的父亲，那里的老屋，与您是那样的相似，就在课堂上您四十岁的老闺女再次泣不成声.…····

若您有知，看到这里，肯定又会笑话我说：

“憨妮子，从小爱哭，长大还哭，还是你老爹的闺女吧，真丢人！”

自我成年后，弟弟基本上都在外做生意，你们爷俩有近十几年的隔阂，很难坐下来好好说话。而我们也是聚少离多，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我再回家时，您就开始招呼我：

“来，闺女，咱爷俩喝一杯。”

我真的是从小棉袄变成了你的小酒壶，只要我一回家，全村人都会知道，因为那天你是什么也不干了就守在家里开始买菜做饭，我爱吃的一切，估计这世上只有您记得最清楚。因为孩子要上辅导班，我基本都是快12点才能到家，下午三四点钟便要回去，这几个小时的小酌时光成了我们爷俩最幸福的时光。微釀的您给我聊过去聊将来聊打算，聊一个老头的梦想，也给我分析我工作中的烦恼，您总能敏锐的从我细微的神态中感受到我近期心情的变化······

可爱的高老头，您知道吗？您这一走，在这个世上我是多么的孤单和寂寞，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您这样为我权衡利弊得失，挂念生活冷暖……

您是女儿温暖的港湾，是朋友，更是知已，还是我优秀的成长领路人。

因为背后有您温暖的注视和陪伴，我也慢慢地向着您期望的样子成长。未来，当我可以平静的面对您的离去时，我会为您写下一部书，我要让后辈们为有您这样一位有担当、有责任、有大爱、有风度的先人而骄傲！

花开有度，聚散有时。风起桃花正清明，花瓣片片为您舞，愿您在那片桃花盛开的地方安息！更愿您生生世世都能花间一壶酒，幸福到永久！

瞧，那飞舞的桃花，便是我对您的思念与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