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的串门儿-菲尔丁的小说理论

这次共读杨绛先生的作品，最想先看的是这本 “隐身” 的串门儿-读书随笔。原因无他，只是刚好因为这两天一口气看完宗璞的《野葫芦引》四卷本文学小说，虽然看的过程很酣畅淋漓，个人的情感也是随着书里人物的点滴变故而百般交集，但最终看完后除了一声叹息，竟完全不知从何去记录去表达这一份阅读体会……

所以就想着乘机先看看杨绛先生是如何写读书随笔的，不求看完立马得要领，但凡能有所小收获小启发也足够知足了。

巧的是，这本书里的第一篇便是关于小说的理论，杨绛先生介绍的是英国 18 世纪小说家菲尔丁的小说理论，不巧的是我虽听过菲尔丁的小说《汤姆·琼斯》，却真真不曾看过……好在这篇文章主要还是引经据典来详论菲尔丁附带在小说《汤姆·琼斯》里的小说理论，和小说的具体内容倒并无太多关系，所以暂时没看过这本小说的，也并不影响这篇文章的阅读和理解，相反还会看的不亦乐乎。

这篇文章提到，菲尔丁认为小说家应当具备四个条件：才、学、识、德。具体为：

1，天才。不仅是菲尔丁，法国 17 世纪的批评家在论作家条件时，提到排名第一的也是 “天才” 二字，所不同的是，法国 17 世纪的批评家如拉班 (Rapin) 认为天才是想象力和判断力的结合，而菲尔丁认为的天才则是侧重于观察力和判断力的结合，这和他着重于观察实际生活的经验有关。

2，学问。这一点毋庸置疑，如果将天赋的才能比作工具的话，那么学问便是让我们懂得如何磨快并运用这个工具，以及供给写作所需要的部分素材。简言之，作家非有文学历史的知识不可。用菲尔丁的话来说，作家写到一个题目，对那一门学问，该有些常识。

3，经验。真正的人情一定要在实际生活里才体察得到。所谓的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此外，还值得一提的是，体察生活应该面面俱到，要和社会各阶层的人都有所交接才是最全面的。再用菲尔丁的话说是，社会各阶层各有痴愚处，要对比着写才越显得分明，越见可笑。

4，爱人类的心（humanity）。菲尔丁引用贺拉斯的话说，作者需自己先哭，才能叫人哭。最动人的情景是作者含着泪写的；可笑的情景是作者笑着写的。

以上这四点是菲尔丁心里的小说家四大条件，虽和法国 17 世纪的普遍标准略有出入，比如第一点的天才之说侧重于观察力和判断力的结合，而不是想象力和判断力；又如最后一点的 humanity 便是他自己的增补。但对我而言，这四点已经带给我莫大的启发与思考。

文学小说最离不了的还有对人物的描写，文中总结了三点：

1，关于摹仿自然：菲尔丁认为可笑的人物到处都有，不必夸张；眼前看见的漂亮女人也够可爱，无需美化。创作中，喜剧的人物总描摹得比真人坏，悲剧的人物总描摹得比真人好。

2，关于概括共性：描摹逼真并不是描摹真人，而是从真人身上看出同类人物共同的性格，把这种共性概括出来，加以描摹。具体而言，不是描写人（men），而是写他们的性格（manners）；不是写某某个人（an individual），而是写某某类型（a species）。

3，关于描写个性：同一职业的人大多有些相同的品行，但是相同的品行有各别的表现；有同样毛病的人，性格还自不同。

所以，好作家应该具备保存同类人物的共性，同时又能写出他们特殊的个性。不过要想写的合情理，还得牢记贺拉斯所提醒的：人物的言谈举止当适合身份，性格当一贯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