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家279

红梅看他们消失在楼梯转角就折回身，问公公要洗的衣服在哪里。

公公摇摇头，说友志每天都洗了。就是穿身上有点软绵绵的。

红梅蹲下去，把包里的衣服都翻出来，确实是软的有点潮湿的感觉，把搭在栏杆上的衣服也拿了，全部用温水加洗衣粉浸泡了。

友志在她身后说：“爸嫌我洗得不干净吧。”

“我穿惯了你妈洗的衣服，晒干了都是有点硬撑的。”

友志笑笑说：“这不快回去了嘛。”

“医生查房不是说早点化疗好吗？”他爸说。

红梅的手停住了，友志也愣了一下。然后说：“还在商量，说等查血之后再决定。身体要是撑得住还是早一点好。”

“等什么都能吃了，我能撑得住。”

“爸。”

“我知道，没事。”

“医生说，你这个不严重，刀开得好又及时。”

“我懂。我就想早点治了早点回去，你妈一个人在家恐怕不习惯。”

“那回头让红梅早点回去。”

老头摇摇头，说不是那个意思。

红梅有点忐忑不安，懂，不知道懂多少。看老头脸色很平静，内心里不知道经过了什么样的风浪。现在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大约是看见了儿子媳妇内心的不安，老头瘦削苍白的脸上有了笑容，说：“我哪里不懂。你们花了这么大力气，自然是想我好。我听医生的，会好的。”

“会好的，就是要吃点苦。”

“我和你妈什么苦没有吃过，现在要什么有什么，不算什么苦了。等这阵子过了，你们俩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好的。”

“给我泡一点奶粉，你们去吃饭吧。衣服先放在那里，回头再洗一样的。”

“医生说可以吃一点稀饭面条了，给你带一点？”

老头点点头。

红梅洗了手，给公公泡了一杯牛奶，和友志出了门。

红梅在路上和友志说了看陶医生的事情和自己的担心。看病自己感觉不顺利，担心会影响怀孕，陶医生也没肯定就是没问题，叫下个月再去复查。

友志说，那就听医生的，别想许多。就拿爸这个病来说，担心许多也没用，只有听医生的一步步看。

红梅就没有多说了，他心里还有更担心的事情，嘴上说得轻松，搁谁能轻易放下。

“你是不是担心我妈妈催你？”

“妈让我来看看，我想等陶医生看了再说，她说压力大了也难怀孕。”

“别担心，回头我来说。”

许多话许多事情一下子涌上心头，不是一句话说得清楚。要是平时，她就忍不住说了，现在她不想给他负担，等等吧。

有时候，每一个小决定都是压力。

两个人匆匆忙忙吃了一点东西，要了一点热的软的汤面带了回来。

碗放在床头柜上，老头侧头看着，脸上露出了笑容，端起，凑到鼻子下面，闭眼吸了吸，然后鼻子里大声地吞吐了一下说：“好久没有吃米面了。”

“晚上要点稀饭。”

“开始，还是少点，今天这么多够了。”

两个人看着老头小心翼翼地挑着面条，慢慢吃着，像是在享受。又心酸又欣慰，也许老头子真的想通了。

只要病人自己有斗志生活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