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的老鼠

 凌晨5点，我起床，随手拿起一本杂志，将整个身体摊进软椅里。恍惚间，一团黑影，正沿着客厅墙壁由东往西游动——是老鼠，大的，目测至少十斤重——去年这个时候，也是冬天，是只小的。第一次见如此大的老鼠，我紧张得不敢呼吸。

 “太太，打扰到你，抱歉！别害怕，我只是饿了，寻吃食，好几个小时过去，一点收获都没有。”它半闭着眼，眼眶湿湿的。 我松了口气，得让它赶紧滚。我从冰箱里取出昨晚的剩饭剩菜，倒入垃圾桶，说：“给，吃了快走！” 它迅速跳入垃圾桶内，边吃边说，“太太，你还记得我吗？”

我摇头。

 它说：“一年前……” 哦，一年前的小老鼠，现今长得如此肥硕。 我气愤地说：“你敢闯入人类家里，为害人类，当时就该灭了你！”见我生气，它停止了啃咬食物，委屈地说：“你以为我愿意，这比野外危险上百陪。”

 “那你还敢来？”我说。

 “大……大肚子，你看。”它立起，举起两只前爪在胸前拍了拍，“我正减肥，原本我专寻餐馆垃圾桶里的美味，那可是山珍海味啊，本不该倒入垃圾桶里的…….为了减肥，我才溜到小区。小区垃圾桶里的饭菜清淡些，但也不乏大鱼大肉，不过，我已吃腻了大鱼大肉，一看见就想吐。但最近小区垃圾桶里的饭菜少了很多，吃不饱。我知道这是临近节日，居民大多外出游玩闹的。”

 “所以你就闯入我家寻食，吃饱没？吃饱了赶紧滚！”我冲它吼。

“给我点酒！喝完，我就走！”它命令我。

 “喝酒？我家里没有酒。”我被激怒了，拍了下桌子。

 “哦，那…….那算了，你别生气。我有三高、脂肪肝，是得把酒戒了……你发现没？垃圾桶里不缺大鱼大肉，唯一缺的就是酒。前些日子，我吃腻了大鱼大肉，就寻思新的吃食，无意中发现被丢入垃圾桶里的大半瓶啤酒，于是鼓起勇气尝了尝。这一尝，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我也终于理解了人类。”它无奈地说。

“理解人类？”它是只聪明的老鼠，我语气柔和起来。

 “我原以为人类的浪费，仅仅是物质太丰富造成的。但自从我爱上了喝酒，我发现喝酒可以忘忧，满脑袋都是忧，满肚子也就都是酒喽，肚子容量有限，美味佳肴哪装得完……精神至上啊！”它一副深有体会的样子。

 “但你一个老鼠，何以忧？你决计戒酒，为了健康，是只聪明的老鼠。”我这时倒希望它多陪我说会儿话了。

 “我也忧，酒瘾一犯，偷不到酒，忧啊！快过年了，人类把酒喝光了，没有我的份。还不如戒了的好，没有了酒瘾，全部的胃可以拿来装节日里的美味佳肴！”它说。

 “说来说去，你戒酒，还不是为了大吃大喝。你不减肥？不怕三高？”我说。

它羞涩一笑，脸上泛出红晕：“吃饱了再减！” “你永远减不了肥！”我冲它翻了眼。

 “到夏天吧，夏天好减肥，那时一定减！”许是受到我的刺激，它立起，胸一挺说。

 “夏天咋好减肥？”我说。

 “嘻嘻，夏天我专吃西瓜。”它说。

 我不解地望着它。

 “酷热的夏天，好多西瓜呢，真甜！”它一脸陶醉，仿佛它正啃着的是西瓜。我脑海中闪过，夏天，大马路边或垃圾桶里被丢弃的一片片西瓜，它们有些仅被啃去一小口瓜瓤。

 “那祝你夏天减肥成功！”我说。

 “算了，我还是不减肥了，我得增肥！”它突然一脸忧愁。

反复无常的老鼠，我暗骂。

 “增肥了，有膘，有能量，去非洲的路很远，得挨到那边——通知我的兄弟们换个地偷食。”

真是只聪明的老鼠，我朝它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