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在串场河畔 26/二

太阳照在串场河畔 26/二

          岁月留痕 26

      农村人吃得了大苦，受得了皮骨折腾。尤其是那个刚走出饥寒时代的青年人。他们经受住了三年天灾人祸的折磨煎熬。不盼大鱼大肉，不念绫罗绸缎。只求一日三餐，两稀一干。这个要求达到了，吃饭想个青菜豆腐汤，吃粥能有可口的咸。

      人生在世，穿吃二字。其实衣食住行，一样都不能缺。

      岁月催人老，小的长大，大的长壮。自然法则，历来如此。

      二子长大了，成了的的括括的农村汉子，风吹日晒，黑铁塔一座，任凭风吹雨打，霜侵雪脱。一身的腱子肉，承载着岁月的重压和生活的沧桑。失恋的痛心疾首，未能将他击倒，反而使他沉下心来，思考憧憬自已的未来。

      二子迈出的第一步，就是独挑大梁，自建砖墙瓦盖三间房。个中艰辛，心血。二子自己知道。一分一厘，都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城里人不实诚，说好的事情，黑头钱也化了，临到提货，又遭掉包。二子心力交瘁，处处碰壁，几乎想到了此一生，省得在世上受这无休无止的罪孽。

      吉人自有天相，柳暗花明，峰回路转，关键时刻，与吴回士邂逅于生产资料倉库。不仅挽回损失，且有意外收获。

      二子对吴回士心存感激，意欲回报，无奈除了一身力气，别无他能。

      为了建房，能省一个是一个。二子七天七夜未合眼，眼见心血凝成的三间房子，一天个样，完工在即。二子心里像灌了蜜。心想，竣工摆席，来个八大碗，一定得将吴回土请来，以表感激之情。想到此，身不由己地往吴回士的住处走去，一来口头致谢，二来邀请前来吃杯竣工酒。

      吴回士初来乍到，脚跟未稳，是知青，算不上统一插队的知青，且独自一人，不在上级负责建房的范筹，因为有着父亲这棵大树。俗说大树下面好乘凉。大队出面，让生产队腾出了一间空房，暂为栖身之所。

      二子还未进门，听得屋内女人之声传来，笑声如银铃，和吴回士谈笑正浓。只听那女的说:“我舅妈烧了点鱼汤，挺鲜的，你趁热吃了。买木料让你费了好大的心，舅舅让我好好谢谢你。”

      吴回士笑着说：“小事一桩，何足挂齿。倒是队里的仓二，帮了大忙，不是他的船，还真一时无法运回，几时遇到人家，说身谢。”

      二子听得一清二楚。故作咳嗽一声，二人见是二子登门，说曹操曹操到，心下高兴，让进屋来。

      二子老实巴交，一脸的憨厚相，除了二姑娘，还未同别的姑娘唠上什么话。这种场合，还多少有些腼腆害羞。

      吴回士的同学刘敏，在校时是同班同学，平时二人接触不多。

      刘敏喜静不喜闹。平时总是随书一本，自寻其乐，门门功课皆优，语文尤为突出，无论组词造句，默写背书，还是作文。十有八九均在表扬之列。老师常赞扬她文如行云流水，遣词用句巧妙得当，中心突出，紧扣题目。

      对此，她自已也特有信心，立志将来要做作家。既有立志在先，她几乎牺牲了所有业余时间，啃书本，查资料，攻现代，钻古藉，阅国内，涉世界。初中即将毕业，大学课本已搬至案前。

      一场史无前例，将她的大学梦，作家梦打得粉碎。少女的心灵，除了震颤和恐惧，就是一千个一万个想不通，现在的文化革命，其实是在革文化的命。她亲眼目睹，很多古书典籍，名人字画，甚至是庙中之佛象，都付之一炬，说是破四旧，立四新。凝聚了多少代人心血与智慧的匠心之作，毁于一旦。在造反派们拍手称快的同时，又有谁想到，有多少人心在滴血，在痛心疾首，仰问苍天。

      可是非颠倒，黑白混淆的年代，造反有理，打砸抢无罪，城市的角角落落无一处净土。

      上山下乡，远离充满血腥和恐怖的是非之地，对于她来说，倒是采菊东篱的遁世之所。

      自小到大，她从未离过父母，离过家。离乡背井，独自一人，形单影只，父母不放心，自己常恻恻。暝思苦想，几次试探，几次接触，鼓起勇气，主动出击，同邀吴回士一起，来此穷乡僻壤。初衷是走一步看一步。未曾想到，这一步跨出，第二步迈向何方，心中迷茫。下放以来，唯青灯相伴，与书为友，悲其悲，乐其乐。身心疲惫之时，便与同学吴回士聊天谈心。

      二子说明来意，二位在场，又是一起的知青同学，面子上过不去，不如两位一起请了。

      二位本来是要感谢二子的，反而被二子所邀，心想来日方长，欣然应邀赴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