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声

一

高扬是被疼醒的。

屋里黑洞洞的，没开灯。高扬觉得自己脑袋像浆糊一样，浑身软塌塌的，和每次宿醉后的感觉很像。又不一样，这次喉咙疼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又皱巴巴地撮着，一咽唾沫整个脖子就像锯条一样剌动着，连带着胃也火辣辣地疼。高扬想张嘴喊女朋友，可发现喊不出声，嗓子里只发出一阵嗬嗬的异响。

高扬惊恐地睁大眼睛，想在黑暗中找寻着什么，还没等他适应黑暗，“啪”的一声，灯亮了。

高扬条件反射地闭紧双眼，半天眼皮才掀开一点缝。影影重重间，前方站了一个人，正是他女朋友。高扬急了，刚想起身走过去，腿一软，直接摔在了地板上。

女朋友不紧不慢地将他扶靠在沙发前，蹲下身子和他平视。他充满疑惑地看向女友，不知她想干什么。

女友伸手摸上他的脸，慢慢抚过浓密的眉毛、挺直的鼻子、迷人的桃花眼，最后停在双唇上。女朋友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嘴唇，笑着说：“这张嘴说出的话，迷了多少人呢！”声音仍是软软的，眼神却冷漠无比。“不过，以后都不用说了，这药果然有用。”

二

高扬知道自己很有女人缘。

高干子弟、身高在线、帅气又带点痞劲儿。从初中开始，就被一群女孩子围绕的他，自然懂得怎么讨女人欢心。初次见面的女生，经常没几句话就能要来电话号码。不过，要说对谁最有感觉，莫过于现在的女朋友了。

那是两年前吧，他和前女友约好一起吃饭，等待的过程无聊，就随便加了个附近的姑娘聊天。高扬是谁呀，没聊两句就和姑娘聊嗨了，在前女友到的时候，他们已经互留了电话号码。

约着出来玩过几次，一来二去，他们就熟了起来。这姑娘乍一看像某个韩国明星，俏皮的短发透着独特的性感。高扬又会哄人开心，很快俩人就好的如胶似漆。姑娘控制欲强，经常查岗，高扬没当回事，就当陪小孩子过家家，反倒愈发疼她。

二

那次他出差谈业务，提前一天回来，想着带她出去尝新开的饭馆。车停到她公司楼下，正准备打电话给她，就看见女朋友和一个男人一起从公司走出来，拿着公文包，像是去谈事情。

他没叫她，看着两人上了车，男人在驾驶座上，侧身给她系上了安全带。高扬有点愣，转眼又笑话自己想多了。可久经沙场的他又怎会不懂那个男人的心思。

他有点慌，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每次他都是主动拉黑对方，再也不联系。可这次，他坐在车里，在女朋友家楼下等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一早，顶着一身烟气的他，看见女朋友回来了，还是昨天那身衣服，还是那个男人。男人将她送到小区门口就开车离开了。

三

一晚上的火气蹭上了头，高扬踢开车门，几步追上要进楼门的女朋友。高扬一把拽住她，眼神黑的吓人：“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

女朋友转头看他邋遢的模样，抽出胳膊，边往前走边说：“有事回我家说。”他没再坚持，觉得也许自己想错了，乖乖跟在女朋友后面。

女朋友进门放下包，转身就去了卫生间。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高扬觉得自己的心像海中的小船，起起伏伏。他再也忍不住，挤进狭窄的卫生间。女朋友在镜子里瞥了他一眼，继续卸妆。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怂，难道真冤枉了她不成？高扬盯着镜中卸了一半脸的女朋友，那股妩媚一如既往，他靠在门上闷声问：“那个人是谁？”

“经理。”

“昨晚上怎么没回来？”

“陪客户喝酒，太晚了，就在酒店先休息了。”

高扬盯着女朋友的眼睛，清澈的眼神里没有一点隐瞒。

那股火点起来了，却没处撒，高扬烧的浑身难受，红着眼看了半天电视，后来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四

再睁眼就是眼前这诡异的场景。

高扬觉得自己的眼睛能喷出火来，凭什么？和那个男人出轨的是她，凭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他盯着女朋友，希望能从她身上发现什么异常，或者从她眼神里发现被迫、神志不清或者被催眠的迹象。女朋友美丽的脸庞上看不到一丝为难，只是平日里性感的红唇在白炽灯下，像鲜血一样红。

女朋友站起身，拿过桌上的注射器，重又蹲在他面前，将注射器打到高扬的胳膊里。“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女朋友的笑容里多了一份戏谑。

高扬无力地看着透明液体进入身体，就在黑暗将他淹没时，他迷迷糊糊听见女友说：“哦，你老婆来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家，我说你出差还在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