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有沉水/05/三国·曹郭荀
这几日，荀彧心中越发的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整天心神不宁。
他便一个人上了街，尽管是战乱，这许都城内，还是相对的“安居乐业”。不知怎的，自己便鬼使神差的来到郭府。
郭府大门紧闭，门前也无看门的把守，主子不在，冷清得很，满是久未有客的痕迹。他提起裙襦，走上台阶，正欲敲门，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他该是恨透我了，我又何必自找没趣？我真是糊涂。他自嘲道，正欲离开。
“吱呀”一声，一位老者突然打开了门，从门缝探出头来。
“尚书大人。”
荀彧听到是李伯熟悉的声音，忐忑的心便放了下来。又念道，反正他不在，我来看看李伯怎么了？荀彧又鬼使神差的折了回去，作揖道：“李伯。”
“既是来了，何不进来喝杯茶再走？”李伯声音依旧透露着不可抗拒的慈爱，却明显能听到话语中有些略微的颤抖。抬眼便看到他两鬓的白发又多了不少，在郭府的这些年尽职尽责，为那郭祭酒把府里的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使得那人即便是虽常年在外，府里却没有出过什么大乱子，李伯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管家。文若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跟着李伯走进了院子。
其实这郭府，和荀彧的老家构造差不多，就是小了点。看来他还不至于绝情到连屋子也拆了，荀彧正想着。只见院子的西南方向有棵梨花树，纷纷扬扬的花瓣落下，场景好不熟悉。
“尚书大人怎么会有郭家的祖传玉佩？”李伯看着荀彧腰带间露出的半块玉佩有些吃惊——不，准确的来说，是震惊！
荀彧连忙把玉收好：“天下之大，玉又何其多。你怎知这便是贵府的东西？”荀彧似乎想掩饰着什么，总觉得李伯这问题有什么蹊跷。
想起当年奉孝送给自己的时候，并没有说那是祖传的，而且上面的字还是郭嘉他自己刻的，像他这种无情之人，又怎会送自己这般贵重的东西？荀彧又不由得安下心来。
“我在郭家多年，祭酒还是我看着长大的，这玉，即便是化成灰我也记得，只道这玉传女不传男，只有郭家的女眷才可拥有，前任所持之人,便是祭酒大人的母亲。”
“什么？”荀彧不禁冒出一阵冷汗，又念道，这傻子可是害死我了，送这么个东西，当时只是想到这事他给自己唯一的东西的，不舍得扔，就这样留着。
荀彧径直走进大厅，推开门，屋子虽是很久没人来过，却也干静整洁：“李伯怕是看错了，这玉是我夫人送我的。”
“那倒也是，不然怎么只会有半块，再怎么，也不会随意拿祖传的宝贝乱来。”李伯顿时感到有些失礼，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无妨。”只见文若走到书桌前，这笔墨的摆设，和自家的分毫不差，看来小时候没白教，荀彧不免有些欣喜。
又想到郭嘉当年这般对自己，不免沉下脸来，为何他这样待我，我却还这般念着他？心乱如麻，又想起刚才李伯的话，他便强迫自己开始研磨。虽久，这东西还是能用的，练字倒可以静心养性。
只见李伯端着茶水进来：“尚书大人，喝点茶罢。”
“今日我来之事，文若望李伯莫要告知祭酒了。”荀彧儒雅端正的样子，像是在写着什么。
“那是自然。”李伯知道郭嘉和荀彧有些过节，但不甚明白，又不好多问。
“嘉….祭酒大人临行之前，可有说过些什么？”荀彧越想越有些不安，终于孩纸问出了口。
“并无。”这两个字让文若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那就好。”荀彧地下眼帘，继续写着字。
“只是…….”
“只是什么！”荀彧又紧紧的握住了笔。
“祭酒大人曾嘱咐道，若是尚书大人不计前嫌，在他西去之后还前来吊唁便要我对您说….。”
“说什么？”荀彧不禁擦了擦额头。汗水浸这幽幽的香气，像是溢满的屋子，当然，那只是他荀文若的幻觉。
“他说。”李伯顿了顿，自己主子纵横战场官场多年倒是学了些什么，他抬起头想通过荀彧脸上的表情来判断自己是否要继续把话说完整，见着荀彧童叟无欺的模样，继续道：“真正愿意对您用心的人，普天之下不外乎两人，即便是他最终伤害甚至背叛了您。”
李伯未说完，只见公达便带着一群士卒闯了进来。
“放肆！祭酒府也是你能胡闹的？！”荀彧看着气喘吁吁的荀攸有些摸不着头脑。
荀攸看着周围除了一个老伯，并无他人，便舒了一口气。心念道，总算是赶上了，荀彧的眼线应该还没有那么快。
“尚书大人…….”只见名士卒慌忙冲了进来。
“大胆奴才，你可知罪？”荀攸迅速看了看正无心写字闻声放下笔的荀彧，皱了皱眉头，意图打断士卒要说的话。
“让他说下去…..！”荀彧的声音有些颤抖，勉强保持这一如既往的处事不惊温和的说道。
“放我进去！我找你家尚书大人！你们这厮蠢货！”士卒正想开口。只听得陈群大骂赶来，完全失去了平时所给人的君子风度。
“御史大人，有事借一步说话。”荀攸拉着陈群的手，使着眼色正欲拉着陈群出去。陈群心有领会般的点了点头。
“有事何必躲着我呢？”荀彧放下笔，安静的说道，依旧玉树临风，“前方战事怎样了？长文，你来说。”
“主公已经平定黄河以北，战事大捷…….”陈群老毛病又犯了，打着官腔正想汇报战事。
却被荀攸打断：“好了，既然战事大捷，这是好事，咱们就该喝酒庆祝庆祝，长文远道而来，想必是累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先让长文休息休息罢。”荀攸又借机扯开话题，拉着陈群就想走。
“有奉孝在，何愁战事会败？但公达，既是有什么事又何必躲着我呢？”荀彧略过越发的不安，轻轻的看着荀攸。又似乎明白了什么，脑中突然猛地冒出两个及其恐怖的字——西去！
荀彧近乎连滚代跑的扯住荀攸的衣袖：“他出事了对不对？而且会回不来，是不是！？”荀彧像是失去了理智，有些疯癫。祖传玉，半块，背叛。过去的往事在脑海中纷纷泛起，真是糊涂？
“我真不明白，你们叔侄俩是在唱哪出，奉孝是出事了，而且快死了！文若你就一点也不上心么！”陈群终于忍不住了，愤愤的说道。
“怎么？郭祭酒出事了？”荀攸好像很惊讶的说道。
“公达，你闹够了没有？”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