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理解――《为尊严而战》（251）

      往事不堪回首，再回首，痛愈烈。母亲在他心里！他的根，扎在土地的深处、大山的深处、农民灵魂的深处！土地极其平凡，青纱帐是她的笑影；即使寸草不生，不容盗寇践踏。大山极其平凡，溪流是她的泪和歌；即使荒山，也有沉默和坚韧，教人不屈和抗争。农民极其平凡，土地是她的挚爱，大山是她的憧憬；即使受尽凌辱，也等待着革命的时机。土地是母亲！大山是母亲！农民是母亲！母亲平凡而伟大！

      一阵沉默，朱德抬起眼睛，望着陈玉贞，继续说道：“当年选择做体育教师，伤害了一家人，我的母亲哭红的眼睛，让我难忘，让我心痛不已！母亲那种勤劳俭朴的习惯，那种宽厚仁慈的态度，在我年幼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她沉痛的三言两语的诉说以及亲眼见到的许多不平事实，启发了我幼年时期反抗压迫、追求光明的思想，使我决心寻找新的生活。她教给我与困难作斗争的经验，教给我生产的知识和革命的意志。艰险中，母亲给我智慧和勇气；迷茫中，母亲就是我人生的启明星；安逸时，我眼前浮现母亲粗糙的大手和哭红的眼睛。母亲梦里常现，她的泪眼，是我永远的痛！今日选择走一条新的革命道路，会有更多的人不理解，但是，我能够从容面对。请你说实话，你能理解我吗？能跟我走一条新的革命道路吗？”

      “即使全世界反对你，我也和你站在一起！——可是，新的革命道路在哪里呢？”

      “路子总会有的。有你，就有朱德，就有路子。”

      小洋房里一片沉寂，仿佛弥漫着料峭春寒，水寒不冻，春风不度。朱德仿佛自言自语：“孙炳文在就好了……”

      陈玉贞：“你们真是莫逆之交！每有疑难就想到他。”

      “我晋升为滇军旅长不足喜，聘孙炳文为旅部咨谋是幸运。我们两人朝夕相处，他给我看《新青年》、《每周评论》等传播新思潮的进步刊物，以及赫胥黎《天演论》、卢梭《民约论》等书籍。我们反复比较俄国十月革命和中国辛亥革命，认为中国的革命一定是在某个根本性的问题上出了毛病，认为中国革命必须更深入进行，必须像俄国革命那样彻底。——可惜，他去了北京。”

      “海内存知己，何愁指路人？他不是在北京大学任教兼报馆工作吗？和他联系呀。”

      “战机不可贻误，离滇北上，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