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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众时代写作,一个人,没有同类

2020-02-03  本文已影响0人  巴特尔华哲

这个春天很寂静,很容易听得见心跳的声音。
窗外,残雪开始消融。一片寂静之中,不由想起了那位叫做“残雪”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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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在布克文学奖公布的入围名单中,残雪凭藉《新世纪爱情故事》成为唯一入围的中国作家,与来自韩国、法国、波兰、意大利等国的13位入围者共同竞逐桂冠。同年,在英国博彩公司NicerOdds给出的2019年诺贝尔文学奖预测名单中,残雪、余华、杨炼3位中国作家上榜。其中,残雪与村上春树并列第四,成为最被看好的中国诺贝尔文学奖提名人选。
很多国内的文学爱好者这时惊奇地发现:残雪?谁是残雪?

其实,早在1985年残雪就已经以处女作《黄泥街》震惊文坛。作为先锋主义的代表,她先后创作了《五香街》《吕芳诗小姐》《赤脚医生》等小说,累计700万余字。在当代中国作家中,她以三最闻名:即作品被翻译得最多,作品入选外国高校教材最多,拥有为数众多的专门研究她的机构。瑞典汉学家、诺贝尔文学奖评委马悦然称赞她是“中国的卡夫卡”、“一位很特别的作家”。

以卡夫卡、博尔赫斯、歌德、莎士比亚、但丁等经典作家为研究对象,残雪的志趣向来就是异类。相对于现实主义写作,她的作品着力于挖掘潜意识空间,探讨灵与肉的对话,加上采用一种另类的书写、高纯度的表达和复杂的结构,所以她的作品注定不属于大众,也不能给大多数人带来审美的满足,影响只在小众之中。实际上,她正是以这样一种看似天马行空的写作,拒绝了很多读者。残雪认为,“除了我哥哥(哲学家邓晓芒),还有其他的几个朋友在《文学评论》、《读书》上写的评论之外,没有人了解我。”但也正是这样,造就了她的独一无二。 在作品《最后的情人》获得美国最佳翻译图书奖的获奖致辞中,残雪作了如下阐释:“我所从事的这种纯文学,读者圈不大,如果外部环境不好的话,很可能自生自灭。我已经写了三十多年了,读者圈比起刚开始创作时虽扩大了不少,但依然只能算小众文学。我作为这种灵魂文学的倡导者,当然知道它的重要性。想想吧,如果人类连灵魂都不要了,那就彻底没希望了。”

初读残雪的作品,你可能会感到晦涩,不大容易读懂,但却会被一种可以称作“肉体和灵魂自身的文学”的魅力所征服,惊异于作家精心构建的语言迷宫和瑰丽奇绝的想象。再读下来,你会发现在奇思妙想的背后,她的作品又是深深地根植于大地,作家创作的灵感多来自家乡湖南岳麓山下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时代生活,那些丰富的人生体验——街道工厂的工人、代课老师、个体裁缝……都折射在她作品的字里行间,正如她所说“在外人看来,也许我不过是过着平淡的生活,而实际上,在我内面,那个最黑暗处,我经历过情感的惊涛骇浪。”深读下去,你会发现一种可贵的理想主义——指向未来的理想主义,作品是“写给未来的,写给青年人的”,残雪坚信,“文学能够改造人格,不光是精神世界,还有肉体世界,也就是日常生活。如果读我的小说,真的看进去了,我觉得都能有改善。我的作品的一个特点,就是必须要研究才能叫做看,非得要研究,才能叫读我的作品。”

关键是,现在还有多少作家会坚持这样写作呢?这样的作品又有多少读者欣赏呢?有评论家说,如果残雪现在开始写作,在文学网站发文,可能写了200篇文章,点击率还不足100。虽然这种说法未免夸张,但却不得不承认这多少接近当下纯文学写作的处境。我们不否认一些写作者的写作动机,也理解写作平台面临的生存压力,但放眼望去,如果受到追捧的都是“爆款是如何写成的”、“我是如何一个月赚了多少稿费的”这些功利性的文字,那么我们距离文学本质将越来越远,距离我们的内心世界将越来越远,距离世界文学的高峰也将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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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没有同类”,是电影《刺客聂隐娘》里形容“青鸾舞镜“的一句话,也是对导演侯孝贤,这位孤独的雕刻时光的旗手的一种敬意。影片最后,写实而唯美的长镜头下,聂隐娘向着远方走去的背影,像极了作家残雪:倔强而洒脱,执著且悲悯。

残雪说,自己的笔名有两层对立的含义,一是高山顶上晶莹的白雪,二是被污染和践踏的脏雪,而她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将这两极统一起来。现在,残雪住在云南西双版纳,极少公开露面,她生活简单宁静,作息规律,每天花一小时写作,热爱哲学,坚持跑步,不喜社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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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2020年,农历庚子,初春时节,瘟疫肆虐,民生多艰。仰望星河,祈愿国泰民安。是夜,万籁俱寂,举一杯新茶,燃一束心香,不知西湖湖心亭中之雪、玉龙山巅之雪和《北国之春》里即将消融的雪是否为同一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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