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人物志·玩物而丧志

（11）

玩物而丧志

——《水浒》恶人之赵佶

一部《水浒》，洋洋数十万言，可谓鸿篇巨著、内容深广。对这部经典的解读，当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绝对是一曲英雄的悲歌。他们缘于不满而抗争，却又没有找到更好的出路而走向妥协或投降。历史无情，英雄无奈，让人徒呼奈何。但如果着眼于更广大的历史时空，我们不难发现，更沉痛的悲歌却是北宋王朝的覆灭。北宋王朝的覆灭自然有许多原因，但宋徽宗赵佶无疑是罪魁祸首之一，其咎难辞。

宋徽宗赵佶是宋神宗赵顼的第十一子，哲宗赵煦之弟。初授镇宁军节度使，封宁国公。哲宗即位，封遂宁郡王。绍圣三年，以平江镇江军节度使封端王。在《水浒》中，宋徽宗就是以端王的身份出场的。元符三年，公元1100年正月，哲宗驾崩，无嗣，这位端王便入宫，被立为皇帝。

徽宗赵佶喜欢玩，也会玩。他好奇花异石，吟诗作画，字也写得很有特色。当政后，为满足自己的奢侈欲望，每天役使数千名工匠，为皇室造作牙角、金玉、竹藤、织绣等各种工艺品，并大兴“花石纲”之役，搜刮江南奇花异石，建造延福宫、艮岳等娱乐场所。

俗话说，臭味必相投。他喜欢玩，就一定会有会玩的人陪他玩。他喜欢踢球，于是高俅才有了出路。在历史上，徽宗赵佶似乎就喜欢和一班小人玩。他在位期间，蔡京、王黼、童贯、杨戬、高俅等一大批小人先后得到重用，朝堂之上恶人当道。他们竞相贪污侈靡，残酷敲榨百姓，致使朝政腐败。如此一来，北宋王朝就江河日下了。

赵佶在位二十六年。宣和七年，公元1125年，北方的金国开始大举南下。眼看形势危急，他把皇位传给太子赵桓，自称太上皇。但北宋王朝覆灭的大势已不可扭转，年轻的赵桓当然无能为力。靖康元年十一月，金兵开始攻打汴梁。不久，汴梁就被攻破。靖康二年四月，公元1127年四月，宋徽宗赵佶和宋钦宗赵桓被金兵俘虏，随后就被押送至五国城，成了大金国的阶下囚，北宋王朝至此覆灭。

据史料记载，金兵攻入汴梁城后，大肆焚毁宫殿，任意挖掘历代皇陵，抢掠珍宝无数。连同徽、钦二帝一起被掳走的总共有一万四千多人，其中包括两代公主二十二人，还有宫女无数。他们有的在半路上就死掉了，有的被送入了洗衣房，有的就做了金人的妾。目睹山河破碎的凄惨景象，宋徽宗自是沉痛不已。在寒冷荒凉的五国城，他凄凉地吟诵着自己的悲苦：

彻夜西风撼破扉，

萧条孤馆一灯微。

家山回首三千里，

目断天南无雁飞。

此时此刻，他肯定有些悔恨，但他亲手造的孽，又岂是一个“悔”字了得！古人云：“四方有罪，罪在朕躬。”《水浒》之恶人，宋徽宗赵佶当属首恶，其罪难赦。

关于赵佶之过失，《宋史》早已言之凿凿：“迹徽宗失国之由，非若晋惠之愚、孙皓之暴，亦非有曹、马之篡夺，特恃其私智小慧，用心一偏，疏斥正士，狎近奸谀。于是蔡京以獧薄巧佞之资，济其骄奢淫佚之志。溺信虚无，崇饰游观，困竭民力。君臣逸豫，相为诞谩，怠弃国政，日行无稽。及童贯用事，又佳兵勤远，稔祸速乱。他日国破身辱，遂与石晋重贵同科，岂得诿诸数哉？昔西周新造之邦，召公犹告武王以不作无益害有益，不贵异物贱用物，况宣、政之为宋，承熙、丰、绍圣椓丧之馀，而徽宗又躬蹈二事之弊乎？自古人君玩物而丧志，纵欲而败度，鲜不亡者，徽宗甚焉，故特著以为戒。”

“玩物而丧志，纵欲而败度”，古人的评价恰如其分。也许会有一些同情者替他辩护：“他的字很有特色，他的画也很不错！”但我想说的是，作为君王他还是有些不务正业的！唐代虞世南曾经说过：“夫人君之才，在乎文德武功而已。文则经天纬地，词令典策；武则禁暴戢兵，安人和众。此南面之宏图也。至于鼓瑟吹箫，和声度曲，斯乃伶官之职，岂天子之所务乎？”

当然，我们说的不是正史，我们说的是《水浒》。一部《水浒》告诉我们，乱自上作。因为赵佶持心不正，所以才有蔡京、高俅、童贯等一班奸臣当道，于是王法不存，朝纲废弛，天下也就乱了。天下大乱，百姓自然首当其冲，于是人心思变，英雄出世，救民于水火。因此，一部《水浒》告诉我们：历史的逻辑其实很简单——天道循环，得民心者得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