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兰的晚年

01

院子里乱哄哄的挤满了人，大多数都是爱看热闹的。刺耳的叫骂声从屋子里传出来，随着“啪”的一声巴掌声，一个女人哀嚎的声音掩盖了周围所有的窃窃私语。

张翠兰今年去年刚刚做了奶奶，昨天就是小孙子的一周岁生日。相对和谐美满的家庭，突然就演变成狂风骤雨。

张翠兰是个苦命的女人，她的丈夫很早就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她独自一个人把儿子李国栋拉扯成人，又给他娶媳妇成了家，也算圆满了。在去年更是有了乖孙子，张翠兰的每天都是乐呵呵的。

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张翠兰深深地体会到了岁月不饶人的道理。自己马上就到六十岁了，身体是大不如从前。

看到和自己差不多年龄老人，有的生病，卧床不起，有的突然就离开了人世，张翠兰心里有 恐惧。

回看自己的一生，其实都在为儿子操劳。让他健康长大，帮他娶妻成家，如今还在照顾他的孩子。现在孙子满一周岁了，张翠兰想为自己火一把。

她有这样的想法还有一个原因，要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她想趁着自己身体还可以，去赚一些钱，作为自己的养老用。

自己这些年一直和儿子在一起生活，根本没有自己的积蓄。

想明白这些，张翠兰就把孙子交给儿媳妇，自己回了老家。

张翠兰前脚刚进门，儿子李国栋就风风火火地进来了。看到儿子急躁的样子，张翠兰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她刚想张口问，却被迎面而来的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吼懵了。

“你跑回来干什么？不知道我们都需要上班吗?你把童童（张翠兰的孙子）丢下，让谁来照顾？”

“童童有妈妈呀，他的妈妈可以照顾他，你也可以帮忙照顾，你是他爸爸。”张翠兰从来没有见过儿子发这样的火，更弄不清楚他发火的原因。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需要上班，需要挣钱养家。孩子本来就应该奶奶来照顾，你是童童的奶奶，你就应该担负一个奶奶的责任。”

张翠兰感觉儿子有点无理取闹了，“哪条法律规定奶奶就必须照顾孙子，再说了，我已经帮你们把孩子带到一周岁了，你不知道到感恩，反而来责怪我。”

他们的吵闹声惊动了邻居，不一会儿，小院里就聚集了很多人。有几个沾亲带故的妇女帮忙劝说着，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

“你还是不是人啊？奶奶看孙子天经地义，还要什么法律规定？你不管也行，每个月出三千块的保姆费。”在众人的劝说下，李国栋反而更加暴躁。

“我凭什么出钱？又不是我的孩子。当年，我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也没有人给过我保姆费费啊。你这个白眼狼，白养了你这么多年，现在娶了媳妇忘了娘，和媳妇一起欺负我这个孤寡老太婆。”张翠兰看着眼前这个胡搅蛮缠的儿子，心里有愤怒，有委屈，更多的是失望。

“你说谁白眼狼呢？”

“就说你呢，白眼狼。”

这么多年，母子两个人第一次发生争执。两个人的情绪越骂越激动，似乎来帮拉架的人起了反作用。李国栋挣脱大家的拉扯，扑过去一巴掌打在了张翠兰的脸上。

这一巴掌用的力气太大了，张翠兰差点摔倒在地上，她趔趄了几下才站稳，张翠兰懵了，李国栋懵了，周围的人也懵了。

张翠兰透过凌乱的头发看着眼前的儿子，感觉特别的陌生。就那么愣了几秒，她“哇”地一声，开始放肆地哭泣。

苍老的声音里，夹杂着岁月的残酷，更有一种无法释放的悲哀。她的哭声，是一种翠鸟的悲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在潜意识都认为老人照顾孩子是天经地义，可是真的是这样吗？谁又从他们的角度考虑过？

他们为子女操劳一生，头发花白了，身体佝偻了，却还要继续照顾下一代。短短的一生，为什么就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只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