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合作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93期“诈”专题活动。本故事纯属虚构。

巴山市的夏日清晨，已是一片喧嚣——马路上的车辆已经川流不息。东方的天空，太阳刚钻出云层，阳光并不刺眼，洒向大地。林立的高楼东边一侧像是披上了一件金色的薄纱，而背阴一侧还都在一片阴影之中。道路两边的黄桷树在微风中晃动着枝叶，阳光穿过树顶倾泻而下，撒到马路上，像一块五彩斑斓的布，让这喧嚣的都市显得更加五彩缤纷。

其中一栋大楼里，一个中年男子，端着茶杯，正走向茶水间泡茶。他五短身材，头发略有些灰白，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职场员工，他所在的公司就是美天公司，这栋大楼正是巴山市环球集团大厦，美天公司是环球集团的子公司。

茶水间里一个人看到中年男子进来，微微一笑，：“赵总，早上好。今天是不是本豆公司进场部署系统啊？”中年男子是美天集团数字部经理赵小辉，他放下茶杯，也是一笑：“可不是嘛，所以我今天来得比较早，就是为了配合本豆公司部署系统啊。小肖，你今天怎么也这么早啊。”小肖也是回头一笑：“我也是一样，主要是想看看本豆公司的软件到底有多厉害。”

本豆公司是环球集团董事长曾又谦力主引进的合作公司。曾又谦在大会小会上，反复强调本豆公司的技术多么厉害，多么先进，按照曾又谦的说法，本豆公司的软件产品在全球范围内可以超过著名的跨国集团巨硬集团，巨硬集团可是称霸全球几十年的软件公司，全球几乎百分之八十的计算机都安装有巨硬的软件，在曾又谦口中，巨硬完全不是本豆的对手，除此之外国内的什么微图、千度公司更不是本豆的对手。但对于赵小辉和肖燕这样的专业技术人员来说，本豆公司有些陌生，他们甚至在网上搜索了下，发现本豆公司总共只有一百多名员工，而且刚成立六七年，这样小规模的公司到底有什么样的软件产品，可以在打败那么多大厂，两人很是好奇。

赵小辉泡好茶，走在楼道里，看到一高一矮两个男子在楼道里东张西望，像是在找哪个房间。赵小辉看两人都是身背双肩包，很像程序员，于是走向前去，冲着两人就问：“麻烦问下两位老师，是不是本豆公司的？”高个男子看了一眼赵小辉，回答道:"我们是本豆公司的，麻烦问下1210办公室怎么走？"赵小辉冲着左侧一指,说：“跟我来吧，我就是数字化部的。”

1210办公室正是数字化部的办公室，赵小辉已经提前安排好一切，单独为本豆公司安排了两个专用办公位，网络和计算机设备也以就位。赵小辉生怕怠慢了本豆公司的技术专家，还特别拎来一箱矿泉水，又放了两罐凤舞牌茶叶和狗屎咖啡，董事长曾又谦指定的战略合作伙伴，千万要搞好接待。除此之外，赵小辉还特别安排数字化部两大美女肖燕和陆沅负责配合，肖燕和陆沅都是毕业于世界著名大学楚汉大学，不仅专业知识过硬，相貌气质也是非同一般。肖燕是巴山市亿州人，身高虽然略矮，但身材苗条，皮肤白皙，是个典型的巴山美女，说起话来也是火辣辣的。陆沅是楚北省人，身材高挑，相貌端庄，说起话来也是温文尔雅。肖燕和陆沅也是赵小辉能想到的最好的安排，充分体现重视程度。

安顿好工位，一番介绍之后，赵小辉才得知，两名程序员，高个子叫张金池，担任系统部署负责人，矮个子叫张浪。赵小辉迫不及待地问道：“金池老师，麻烦问下，你们这套软件有什么特色？大概要部署多久？”张金池站起身来，背书似地说：“我们的软件系统，采用的是云原生架构，可实现弹性扩展，集群云计算，空间数据计算响应时间都是毫秒级，两三天就能完成部署。”

毫秒级计算，直接让赵小辉惊掉下巴，这技术相比于之前，称得上是光速飞跃。之前赵小辉处理一些稍大点的空间数据计算，经常需要一两天时间，有时候还不一定能计算成功，而且用的都是非常先进软件。听张金池这样一介绍，赵小辉心里不由地肃然起敬，非常佩服本豆公司，公司虽小，软件真不错，部署好之后，不要说达到毫秒级，就是慢一点，达到秒级，那也是质的飞跃，相当于从大刀长矛直接跨越到飞机大炮。

为了尽快见到效果，赵小辉马上安排肖燕准备数据。

三天后，还没等赵小辉去找张金池，张金池倒是先找了过来。一看到赵小辉，张金池非常有礼貌，轻声说道：“不好意思，赵总，由于服务器资源不够，我们遇到点问题，需要重新部署一台服务器才行。”服务器资源本来就是按照本豆公司提供的技术参数部署，一点折扣没打，结果现在又临时让增加服务器。增加服务器需要办理各种流程，不是说句话的事情，赵小辉一肚子气，不过看在张金池比较礼貌的份上，又急于看到效果，当下也顾不得生气，只是一招手，喊陆沅过来，马上做出安排：“小陆，你来负责落实增加服务器的事情，特事特办，可以直接找曾董签字，曾董亲自抓的事情，我们不能耽误，今天之内务必完成。”

服务器当天增加了一台，软件部署还没有完成。赵小辉一脸的不高兴，肖燕更是直接冲着张金池大喊：“张工，你们这个到底什么时候能布置好？我们曾董等着看效果呢。”张金池站起身来，两只手放在身前来回搓，一脸歉意地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有个安装包有点问题，需要和总部联系下，连夜修改完善，尽量这周内完成部署。”听到有个完成日期，肖燕的怒气才消下去一点，又补充一句：“张工，数据我们都准备好了，系统好了我们可以直接入库。”

待到周五一早上班，赵小辉还没有问，肖燕先过来汇报：“赵总，我汇报下进度，张金池说今天部署完成，他就先回去了，留下张浪处理数据入库和功能演示。”听到肖燕的话，赵小辉略微一寻思，只要本豆公司能完成软件部署，不影响给曾又谦演示汇报，留一个人在这里也行，他也不好强行要求人家必须留两个人，毕竟是本豆公司内部的工作安排。于是，赵小辉同意张金池离开。

张金池一走，剩下张浪一个人，问题不断出现，肖燕每天都在追进度，张浪都说在解决，在联系总部。折腾几天之后，肖燕再也无法忍受，直接跑到赵小辉面前告状，嗓门也是非常大：“赵总，本豆这个软件做一个简单的分析，居然需要二十分钟，我自己笔记本上四五分钟就能完成。计算机集群的能力，根本没有发挥出来。”看到肖燕的气势，赵小辉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他专业的判断，本豆公司可能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产品线，很大可能性是拼凑一堆开源软件来卖钱，软件付款时，曾又谦作为董事长肯定不会签字，所有的手续肯定是赵小辉签字。如果花了几百万，只是买一堆开源软件，赵小辉肯定承担不了后果。赵小辉马上找来张浪，开门见山直接问：“张工，你们这个软件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性能还不如我们的办公笔记本，这不相当于开着航母舰队打不赢一艘小渔船嘛。”张浪低头站着，脸上也是青一阵红一阵，嘴里嘟囔着说：“我们在总部测试的结果非常快，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边变成这样了。”

看到张浪这副样子，赵小辉气就不打一处来：“张工，你尽快和你们公司联系，务必解决问题，不然没法向领导交差。”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第二天上午集团的数字化工作专项会上，曾又谦顶着个方脑袋，两眼望着天，扯着嗓子喊：“目前，我们已经邀请本豆公司在部署平台系统，我们这个平台一出来，那才是真正的先进工具，才是新质生产力，到时候，不管国内的什么微图、千度都不是我们的对手，甚至就是到国际上，米国的巨硬集团也只是小菜一碟，他们那些都是垃圾系统、垃圾软件，不堪一击。过两天，我们就进行产品公开演示，后面专门召开一个产品发布会，扩大我们的影响力。”

赵小辉在台下听着曾又谦大吹特吹，心里都很替他着急，不知道曾又谦到底懂不懂软件，以前他倒老是说，看过到本豆公司产品运行情况，非常先进。可赵小辉现在看到的完全都是落后，不要说先进，连基本运行都成问题。赵小辉知道曾又谦是个博士，可他的研究方向是资源管理，和计算机搭不上边。赵小辉琢磨不透曾又谦，不知道他是真看过本豆的先进产品，还是另有隐情。

会后，赵小辉刚回到办公室，还没坐下，肖燕就跑过来，又是一串连珠炮：“赵总，我再汇报下，本豆这个系统根本没有办法接入第三方数据，只能把数据拷过来用。还有数据入库必须要用他们固定的模板.......”肖燕一口气说了七八分钟，都是本豆公司的各种槽点。听了肖燕的话，赵小辉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本豆公司就是靠炒作新名词，根本没有什么成熟的产品。他现在心里快速的闪过几个想法，想的就是怎么能在保住曾又谦面子的情况，揭穿本豆公司的真实面目，避免集团遭受损失。看着眼前肖燕气鼓鼓的样子，赵小辉想了一会儿，也没了主张，反倒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他摸下脑门，问道：“肖燕，本豆那个大模型部署成功没有?”

"根本就没有布置大模型。"一提到大模型，肖燕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指了指不远处的张浪。

“张工，麻烦你过来一下。”赵小辉还是非常客气。

待张浪走近了，赵小辉接着说：“张工，我们曾董最关心的大模型你们怎么部署啊？我们把服务器都安排好了。”

张浪又是低着头，轻声地说：“不好意思。赵总，大模型这事儿，我还真不清楚，没有交待过。”

“领导最关心的都没有考虑，那你们来做什么，你尽快和你们总部联系，马上落实。”赵小辉终于忍不住发火，声音也高了起来。

中午时分，张浪回宾馆休息，赵小辉趁机召集肖燕和陆沅开了个短会。会议主题就是怎么能在保住董事长面子的情况下，揭露本豆公司的真实面目。肖燕上来就是直接给曾又谦说本豆不行，赵小辉马上表示不妥，说：“我们三个基层技术人员还能比董事长强，董事长都说他看到过好几次本豆的先进功能。必须得另外想个法子。”陆沅低头想了一阵，说：“赵总，要不我们给曾董单独做个功能演示专场，除了曾董，不请其他人参会，让曾董自己看效果。”听陆沅这么一说，赵小辉觉得是个好主意，又补充一句：“让张浪负责演示汇报，我们只管提问，另外你们两个下午负责进入服务器后台，查看下系统资源占用情况。”

张浪在宾馆里也没有闲着，在和位于总部的卜耀廉通电话。卜耀廉是本豆公司的经营副总，直接负责巴山市环球集团的项目管理。电话一拨通，张浪的声音就有些颤抖：“卜总，情况和我们想的不一样。他们这里居然有几个人还比较懂软件，我们原来忽悠老曾那一套不管用啊。原来可以录屏加剪辑处理看着很迅速，现在他们的技术人员连数据怎么入库，什么模板都要看，马上就要两周了，我快有点顶不住了，今天上午他们这里又在要求布置大模型。”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张浪，不要怕，你在他们面前千万不能露怯，按我们的原定计划执行，遇到问题先往硬件上推，就说他们的硬件不符合要求，需要加硬件，他们这种国企加硬件流程很漫长，用硬件拖住之后，我们就是拿进度款，也能拿到两三百万，到时候，钱一到手，你就撤回来，后面管他妈的什么环球，去球吧。”说完就是一阵狂笑。

下午上班时间一到，张浪就找到赵小辉，还是低着头站着，很有礼貌地说：“赵总，我中午时，和总部联系了，总部分析了下服务器资源，认为咱们的服务器资源不够，还需要再增加两台带有超级计算功能的服务器。”张浪按照中午卜耀廉教的套路往硬件上找借口，还特意要求两台超级服务器，环球集团采购硬件审批流程至少要三个月以上，那会儿按照合同约定，进度款已经拨付完成了。让张浪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赵小辉已经拿到现在服务器的运行情况，服务器里面运行的程序几乎全部都是开源软件，资源占用率不到百分之五。赵小辉面上不动声色，还是很客气地说：“张老师，服务器的事情，我马上向集团打请示，你也知道两台超级服务器预算超过了一百万，流程比较缓慢，我抓紧时间办理。”

赵小辉一边稳住张浪，一边抓紧时间约曾又谦。赵小辉来到曾又谦办公室门口，刚好曾又谦在办公室。得到允许后，赵小辉站在曾又谦办公桌前，微笑着说:“曾董，我们想约下您的时间，单独演示下本豆公司的产品，这是您亲自抓的数字化工程，我们请您看了演示之后，多多指导下。”

曾又谦听了哈哈大笑，指着赵小辉说：“小辉啊，你的专业能力，我还不清楚嘛，有你把关，我很放心。不过你既然有这个心，那就定在明天上午吧，我刚好有时间。如果有什么变化，我再给你打电话。”

约好曾又谦的时间，赵小辉也没有通知张浪做演示汇报，他就是想要打张浪一个措手不及。

第二天上午，豪华的1208小型会议室里，曾又谦顶着个方脑袋坐在中间位置。赵小辉特意安排张浪坐在汇报席旁边，然后对曾又谦说：“曾董，经过本豆公司两周的辛苦工作，系统总算部署成功，今天就请本豆公司的张工向您演示汇报，他很熟悉功能。”说完指着汇报席，向张浪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这会儿张浪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抖抖索索地坐到汇报席。

功能演示开始，张浪点下第一个分析功能的按钮，只见屏幕上出现一个圆圈一直在旋转等待。曾又谦看着屏幕皱起了眉头，张浪见状连忙说：“曾董，这主要是我们集团的服务器资源比较有限，不像我们总部有几百台服务器。”

赵小辉也不急于揭穿，转而说道：“张工，都可以理解，那我们来测试个小点的数据，做个最基本的空间分析。我们在一般的笔记本电脑上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张浪关掉当前页面，又根据赵小辉的指引，一步步点击，选择好数据，又点击运行，屏幕上还是出现一个圆圈不停地转。

曾又谦的脸，气成了猪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