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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青春的原点(一)

2016-07-07  本文已影响18人  残阳高照
英姿飒爽的水兵(网络图片)

凌晨时分的军港一片寂静,从港池口向外看去,海面像一片平静而幽暗的深色玻璃,只能看到水面反射的点点星光,略微调试了一下沉闷的气氛。

武装更周欣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把目光从远方的海面上收了回来,扫向了眼前的护卫艇。在这个寂静的夜晚,绝大部分战友已经在水兵楼里享受着酣畅的睡眠,畅快地打着呼噜,只有他站在码头的岗亭里,守护着这艘服役已经20多年、即将到寿的舰艇,心里还是有些没着落。

这是夏末秋初的一个夜晚,天气依旧炎热,汗水从凯夫拉头盔的缝隙一点点渗透出来,顺着面颊流淌,滴落在海洋迷彩服上。裸露的手臂上,不时有饥饿的蚊虫前来扫荡。周欣还是笔直地站立着,只有实在难以承受瘙痒了,才轻轻地晃动一下身体,试图遣散那种难受,也是努力赶走贪得无厌的蚊虫。

周欣就是这么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尽管其他舰艇驻泊在港池的另一侧,别的武装更并不会看到他的这些细微动作,夜间巡逻督察人员也没有出现,他依然小心翼翼,不愿出一点差错。

毫无征兆地,海风刮了起来,慢慢地变大。灯光照耀下的港池,海面一点点吹起了波浪,直至出现了一层压着一层的白浪花。不足半个小时时间,那阵风已经刮得他身体开始轻微晃动起来。倒是这风一吹,立刻赶走了先前的烦闷,让他内心安静下来。

风越刮越大,浪花拍打着防波堤,发出了轰隆隆的巨响。已经步入“老年”的护卫艇因为正对着港池口,承受着更大的冲击力,摇晃得越发厉害,缆绳发出了吱吱的怪响,碰垫与码头立柱不时挤压,刺耳的噪音充溢了耳膜。

这时机关督察车出现在视野里,车里坐着的是司令部的航海业务长。他用着急切的语句告诉周欣,一股在附近洋面活动的热带风暴突然升级为强热带风暴,而且改变了运行轨迹,正在快速向本市来袭,值班执勤人员一定要保持高度警惕,注意观察瞭望,遇到问题一定要及时上报。强劲的风把他的话吹得七零八落,刚刚把话说完,车屁股一冒烟就跑了,去通知其他舰艇去了。

周欣赶紧跳上跳板,把这个消息通报给几个在艇上留守值班的人员。随后,周欣迈出了水密门,准备返回码头岗亭,他一抬头,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港池外,一艘浮吊船正在向港池口快速移动,像一座黑压压的小山向他们的护卫艇扑来。船上起重机的吊臂,如同一只怪兽般张牙舞爪,就像要把他们抓走一样,初见之下让人魂飞魄散。

眼看着浮吊船泰山压顶般压过来,周欣不由自主地大喊了一声,一下子把尚处于懵懂中的众人惊醒,看到眼前景象,驾驶室内顿时忙乱起来。张海副艇长用民用电台赶紧呼叫对方,信号兵打出了灯光信号。

电台里传来了浮吊船里水手急切的声音,原来这是在港池旁边货柜码头里作业的浮吊船,因为强风导致脱锚,就直直地向军港撞来。船上只有两名水手留守,船体本身并没有动力,手忙脚乱之下也没办法控制住船体。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就连呼吸和心跳的声音似乎都清晰可闻。副艇长张海喊了一嗓子,赶紧拿碰垫去,做好防撞击准备!

一声令下,大伙儿赶紧向艇艏方向艰难移动。风实在是太大了,艇体摇晃得厉害,想站稳十分得困难,只能弓着个腰,扶着护栏,近乎于爬着到了艇艏。

这时,浮吊船已经撞上了港池口的阻拦索,十多个漂浮在海面的塑料桶转眼间被撞瘪了下去,移动的船体把钢索拉成了箭头形状,终究还是“砰”的一声,比拇指还厚的阻拦索断裂了。倒是这一撞,也拉缓了浮吊船的运行速度。

周欣听着那阻拦索断裂的声音,小腿肚不由自主地抖动了起来,凯夫拉头盔里汗水不停地向下滴,虽然大风迎面吹着,但是后背还是不停地冒冷汗,迷彩服早已被浸透了。

看看周围的战友,大家也是一样的紧张,但是都提着碰垫,围在艇艏周围,等待着那一次恐怖的撞击。

紧接着又是一阵巨响,浮吊船撞上了一根码头立柱,稍稍改变了前行的方向,还是向护卫艇冲击了过来。

只是刹那间的功夫,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周欣只感觉到一阵剧烈的摇晃,一股强大的下拉力迎面卷来,差点把他颠簸到海里去。等他缓过神来一看,手里的碰垫已经被压成了扁长的一条,纠缠在浮吊船与护卫艇之间。瞬间传来的巨大拉力,使得缆绳从他紧握的手心中滑过,鲜血已经流了出来,依然是钻心的疼痛。

看看周围,张海等几个人都被这股巨大的碰撞带倒在甲板上,摔得到处都是,个个手心都在流血。等稍微缓过神来,张海赶忙安排人员到船舱检查。很快就有消息传来,艇艏被撞得瘪了下去好大一块,但是还没有出现破裂。而浮吊船在这一番撞击之后,没有再继续向前冲,但被大风吹得不停地左右晃动。

张海把人召集起来,安排一半水兵下船舱,进行损管堵漏准备,另一半人留在艇艏。现场十分危险,必须得把浮吊船固定起来,不然随着大风吹刮,依然有再次撞击的危险。问题是固定的风险太大,该让谁去冒这个险?

周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一刻,他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个夏小米的笑脸,仿佛在鼓励着他,让他一下心镇定了下来。“张副,我是帆缆兵,正好还戴着凯夫拉头盔,让我跳上浮吊船去固定缆绳!”

听闻此言,张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能行吗?”张海在内心嘀咕了两声,犹豫了片刻,但情况紧急,实在也没有好的办法,只有放手一搏了!他找来了救生衣,仔细帮周欣穿好,两只血淋淋的大手握在一起,只说了四个字——“注意安全!”

周欣站立在艇艏,两腿张开,腰部微塌,努力地保持着平衡。他摒住了呼吸,默默地观察着本艇和浮吊船的摇晃规律,在心中默念了十遍“一二三”之后,他微微下蹲,然后猛地向前跃出。带着惯性,他的身体在起跳的瞬间有点向右倾斜,就像是要跌落进海里一样,把在场的人吓得差点发出惊叹。

好在经过一条短暂的弧线,周欣一多半的身体砸在了浮吊船的边沿,凯夫拉头盔与船体碰撞后发出了一声闷响。好在有着头盔的保护,周欣并无大碍,他一把拽住栏杆,努力保持住身体的平衡,一点点地挪动到了船上。周欣一边爬,一边大喊:“快去抛备用锚!”两个呆若木鸡的水手被他如雷的呐喊惊醒了,赶紧操作起锚机来。

稳住阵脚后,周欣用血肉模糊的双手,搬起甲板上手腕一般粗的缆绳,把绳头高高地举过头顶舞动起来,瞄准了码头上的系缆柱,用力地抛了出去。那条缆绳如同长了眼睛一样,不偏不倚正好套在了系缆柱上面。在备用锚和懒绳的双重作用下,浮吊船如同注射了镇定剂的狂躁病患一样,终于稳定了下来,停止了剧烈的晃动。

而抛出缆绳的周欣,随着惯性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他全身软绵无力,双手更是伤得不轻。战友们架起了跳板,把他扶下了浮吊船。

一个星期之后,张海拿着大队机关给周欣特批的三等功证章,和一份休假条一起交给了他。“早就看出你藏着心事了,早点回家去看看吧!说实话,你的表现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也证明当初我没有看走眼。好好干,你会有出息的!”周欣没有说话,只是第一次在张海面前露出了笑脸,那种发自内心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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