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 秋天不回来

---

       回不来的何止是那个秋天，还有那时青春年少的美好时光。　　　　　　　　　                                                                                            ——林馥语

　　回不来的秋天，回不来的当时。

　　时间总是无声无息的就流走了，谁也说不清，到底流逝了的是时间，还是我们这些穿梭在时间洪流中的人们。

　　只是谁也不能否认的那一点是，惟时间和记忆永恒。

　　然而生命中来来往往了那么多人，虽然也曾共同经历过那么多时间，但是被记住的片段又有多少呢？

　　却又会不会有一天，记忆也都被丢失在了时光中，再也找不回来。

　　至少当后来的现在，当林馥语再回忆起那时的一切时，才骤然发觉，原来自己记住的，也不过只有那么一点点。只是一点点，而已。

　　黑线中，话题又扯远了。

　　再说那时候，班上每隔两个星期就会换一次位置。

　　当林馥语和西川所在的这一组换到了教室左侧的墙边时，已经开学一个月了。

　　而这一次，何楚和何焕谷换了座次，后面的同学也随个人意愿换了座次。只唯独西川和林馥语，还保持在原位。

　　这时的秋，已经渐渐带了些寒凉。

　　林馥语为了方便看时间，便把手表取下来搁在了书桌右上角。

　　于是西川在回头问了她几次时间以后，便会在想知道时间时，直接往她桌上拿了手表去看，看完了再放置回原位，并整成原来的造型。

　　林馥语有把铁尺子，西川常常问她借了去用，用完又还回来。

　　西川那时候喜欢练字，常常没事就会拿着字帖出来练习。而林馥语有支可爱的小钢笔，西川在试着用了一次后，便总爱借过去用，说是很好写。

　　于是在这寒凉的秋日，林馥语发觉，被西川拿过去再还回来的铁尺子和小钢笔总会保存着暖暖的温度。哪怕是只借去看了一小会的手表，再还回来以后，也都有着西川那暖暖的手的余温。

　　然后终于有一天，还是那样凉凉的秋风肆意从窗口吹进来。

　　当林馥语修整好被西川还回来却没摆正的手表后，她用手戳了戳西川的背，对西川说，西川，我发觉你的手很温暖耶。

　　西川于是回头笑着说，是么？你怎么知道啊？

　　林馥语于是也笑，用手指轻抚手表，喏，被你握过的东西都还有你的余温喔。

　　嘿嘿，西川于是又笑起来。

　　然后西川说，那你的手是不是很冷呀？

　　林馥语便对西川眨巴了下眼睛，点头说，嗯，貌似是很冷。

　　只是林馥语真的没想到，西川接下来的话居然是，那你要不要感受一下我的手有多温暖呀？

　　当时西川边说，还边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并摊开手掌。

　　而事实是，在那一刻，林馥语的心是有荡漾了那么一下下，停滞了那么一秒秒。

　　不过最终，却还是被林馥语的理智占了上风。

　　兴许是长期看古装武侠剧看多了，她当时突然只想到那一句“男女授受不亲”。

　　于是乎，她抬起右手，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西川的左手手掌，然后收回来对西川说，额，你的手真的挺温暖呢！

　　至于西川在这一瞬间是怎样的感受，林馥语是难以明了的。但至少林馥语对自己这一举动，确是极度黑线的。

　　这都什么事儿啊…这就是当时她全部的想法了。

　　好吧，话到此处，不得不提一小下，那时的林馥语要跟西川说话时，都会先戳一下西川的背，然后如果西川没有背靠椅子，便会先背靠着椅子，再把头侧向右边，作出聆听林馥语说话的姿态。

　　有一次，语文老师在讲解联系试卷的试题，同学们都在认真的做着笔记。

　　也不知道是老师讲的太快了，还是西川前面那道题有太多不理解，只见西川突然便背靠椅子，侧头唤了一声林馥语。

　　于是林馥语抬头看他的背影，轻问，干嘛？

　　西川便说，刚刚老师说的那道题选什么来着？我没听见。

　　林馥语顿时撇了一下嘴，随口答道，D。

　　结果西川晃了一下头，居然又问了一遍，什么呀？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林馥语似乎有些不耐。而西川这样又问一遍，不禁又让她怀疑起自己的语音是不是有什么不对。毕竟很多人都总会在一不小心中，把B和D的音给说混。

　　但是出于礼貌，林馥语还是又重复了一遍，并且加强了语音和语调。

　　还是一个单音节词，D。

　　而林馥语是以为，西川是因为没有听清才会再问一遍。

　　只是没料想，西川接下来却说道，额，还蛮好听呢…

　　然后西川说完这句话，没等林馥语反应过来，便又自顾自侧回头去继续投入试卷试题讲解中了。

　　但林馥语却，愣了好几秒。

　　话说这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她的声音好听来着。

　　然后又有一次，林馥语不记得和西川在聊什么了。

　　西川问她，你在想什么？

　　林馥语看着窗外，调皮的说了一句，我在想一个人。

　　其实，她根本就没在想谁。她只是想知道，西川在听了她这句话后会是什么反应，又会接一句什么话。

　　只是西川却言语落寞的回了一句，哦，你还在想他吧？还是，你们的单纯？

　　西川是知道林馥语和杜羽的一些些事迹的，只是林馥语真的很想告诉他，她和杜羽之间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而究竟西川想象中的杜羽和林馥语的故事，又是怎样呢？林馥语却也并不知晓。

　　但是当时，林馥语却是偷笑了一小下，然后故意说道，额，是有点吧。

　　结果西川听后，只回了一句哦，便没了下文。

　　然后不一会儿，西川便说，把你钢笔借我，我练字了。

　　林馥语在后来常常会想，如果当时立马否认，或者压根就不说那么一句话，那么他们又会聊些什么呢？

　　可惜没有如果，没有重新来过。

　　西川那时候都会很认真的做眼保健操，一改前两个学年里不做少做边做边玩的坏习惯。

　　久而久之，林馥语便也被他感染了。

　　又或者，她只是想陪着他一起。而后来，兴许只是想循着他的轨迹吧。

　　无论是在后来，他们的座位分开了，她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他在做眼保健操那么认真的样子，便也会立马停下手边的一切，跟着他一起做起眼保健操。

　　还是在后来，他再也不在她的学习生活中出现过了，但每当做眼保健操的提示音乐响起来后，她还是会习惯性的停下手边的一切，安安静静的做完眼保健操。

　　这一点，林馥语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不知道到底是习惯，还是怀念。

　　但她只要想起眼保健操，便会想起曾经的那么一个人，然后微笑。

　　只是这些，西川却都并不知晓。

　　然后当这学期的第二个月过完时，便到了期中考试。

　　不得不说，时间真的过的很快。

　　这时的林馥语和西川，已经保持前后桌半个学期了。

　　虽然说是期中考试，但对于初三年级来说，也不过只是又一个月的月考而已。

　　于是当别的年级都在分班排布考场的时候，初三年级的各班不过还只是慢悠悠的在调整座位。

　　这次考试也没什么好说，重点是考试完了以后，便是每年例行的运动会。

　　这是初中的最后一次运动会了，怎么能不令人感怀？

　　这次的运动会，还加了篮球赛。全班男生出动。

　　话说那时候，班上所有的人都去看同学们比赛了，只有林馥语还守在班门前的走廊上静静的观望。

　　她只是不想改变自己的习惯，哪怕这是三年来的最后一次运动会，哪怕再也不会看见这些亲爱的同学们为本班的荣誉而赛。

　　哎，多么无奈。又扯远了，赶紧拉回来。

　　前面说了，全班男生都有参与篮球赛。也就是说，西川也在其中。

　　西川一直就喜欢打篮球，时常在下午上课前和下午放学前的活动时间去打篮球。

　　林馥语从来没有认认真真的看过同学们打篮球，往往是在体育课结合跑步完宣布自由活动以后，便自顾自的去操场溜圈或者同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同学坐在操场边的栏杆上闲聊，或者就干脆回教室，然后站在走廊上看风景。

　　于是乎，那天西川他们在那个旧篮球场上比赛，林馥语便还是屹立不倒的继续站在班门前的走廊上远远的观望。

　　班上真的没有一个人了，所有的同学都跑去现场摇旗呐喊了，连林馥语自己都有点按捺不住想去为班级加油了。

　　可是终究，她还是在走廊上看完了全部的比赛。直到，班上的同学终于都陆陆续续回来，她才得知了比赛结果——全年级第二名。

　　还记得在上学期的比赛中，在班上的那些个成绩好的同学还没有被那个传说中的优班挖走时，他们得了全年级第一名。

　　于是可想而知，同学们的心情都差到极点。

　　于是那一天，西川没有搭理她，也没有任何一个同学搭理她。

　　于是林馥语终于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没有集体荣誉感了？

　　可是天知道，虽然她一直都只是站在走廊上观望，但心却早已飞进了赛场，为每一位参赛的同学鼓劲加油。

　　而运动会结束以后，班上又重新排布位置了。

　　西川和林馥语的座次终于被调开了。但他们之间的感情，在此时却还并未有丝毫异样。

　　巧合的是，西川和林馥语的座位虽然隔了几组的距离，但却处在同排。

　　于是便上演了隔组传情一幕。

　　西川常常会看向林馥语的所在，然后当林馥语也看向他时，便会对她眼眉含笑的露出他那好看的八颗牙齿的笑容，外带右边脸颊上那可爱的小小酒窝。

　　而这时，林馥语便也会对他回以一笑。一切都是那样美好。在秋天快要结束的日子里，他们还是那般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