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情——院中的树（一）

老家的院子中曾有那么几棵树，这几棵树树种不同，但都逃脱不了消亡。曾经的繁茂都抵不过人事变迁，一棵棵被伐倒，用水泥墙屋代替。现在想来，所有曾经记忆里的美好，大都是小时候的事。大概那时候天真，对事物敏感，所以才会印在记忆里。而长大后，为生活琐事而累，反而忘了身边最真切的生活，只剩碌碌的工作，再难感受到美好。而我，想记录那些美好。

在最初记事的年纪，院子正中央有一棵榆树，树干笔直高大，有成人的合抱之粗。每当春天，榆树上结满榆钱，趁着嫩时采摘下来。过一遍滚开的水，榨干，再放点盐，可做玉米面菜饼子吃。

听老人讲，榆树不光榆钱可以吃，树皮也可以吃。在那个饥荒的年代，榆树曾救了很多人的命。童年的我和小伙伴因为新奇，也学着剥了榆树皮来嚼。咬在嘴里粘粘的，很有韧性，却吞不下去。不能想象我的父辈们小时候的光景，据说有树皮吃还是好的，大部分人饿的在太阳底下发晕，有些人晕着晕着就再也起不来了。榆树皮人可以吃，虫也可以吃，人不用和虫争食之后，每当春天来临时，榆树表面就布满了密密麻麻蠕动的小虫。小孩子喜欢拿砖块或鞋底去碾，一砖下去便成片地死去，化成一滩略带腥臭的尸水。

小时不懂杀生的忌讳，常常以这样的法子害了成千上万的虫子死去。其实再怎么用武力的手段去杀虫，终究是有限的，那些成片的虫总会留下几只。在树干的高处，那些虫子依旧活的自在。待到初夏，这些恶心的蠕虫会破茧生翅，满天空地飞。常常落在墙壁，人身上，带有腥臭。这时已不敢拍打，一旦拍死就会满手的绿汁，而且腥臭难闻清洗不尽。

那棵大榆树，后来被砍伐了，是用作房屋的主梁还是被卖掉，记忆里己模糊。再后来，家乡不光所有的榆树被伐尽，连那些惹人厌的飞虫竟然也绝迹了。不知是因为它们寄生的榆树没了，还是因农药的滥用被毒死。总之高中以后，家乡再也不见了这绿莹莹的飞虫。这才是真正的杀生，整个群族的灭绝，是地球其他物种的悲哀。

人们总是做着认为对自己有益的事，只关心自己的生存，凡是对自己无用的一概弃之杀之。岂不知当所有人对其他物种都失去爱心和怜悯时，人的心态自然而然会变恶，变得对人类自己也同样的冷漠。于是乎各种造假出来了，各种对他人权利的无视出来了，这种环境下谁又能独善其身呢？总有一天，人类会为对动物的冷漠和对环境的破坏付出代价。

那棵榆树已成为遥远的记忆。连同消失的还有飞虫、鸟鸣、绿荫和蓝天白云。

齐悦梦想社群第十四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