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不惑73----当时只道是寻常
今天饭后一个人散步,忽然记起这是我步入社会的日子。
二十多年了,往事历历在目。那时候这个城市入限颇高,我又赶上了不包分配,于是回故乡小城蹲守了一个多月。
大学的恋情本就是温室之花,不想用异地恋考验彼此,真的是扛着行李卷就登上了南下的火车。
当时我也是这样的同寝闺蜜收容了我,短短半年,她已成长为都市丽人。我被招待了一顿工作餐,酒酿元宵征服了我。于是我随她入住一室半合租房,她的表姐、同学加上我,唯一的不同是我没有工作。
临行母亲给了一千元,交了房租只余下四百元。女孩子们都上班去了,我一个人第一次做饭,第一次炒菜,经历了人生众多第一次。那时候的男友并不在身边,这是我最艰难的一个月,穿着母亲找裁缝做的工装,出入大厦写字楼,徘徊于各个人才市场,现在想想也是幸运的,一个女孩子没出事儿。
终于在崩溃了大半个月后,迎来一个约见电话。虽然销售经理(老板二姐)、总务经理(老板大姐)目光鄙夷,虽然厂房在公交车无法到达的地方,我依旧勇敢的上班了。
每天拎着饭盒穿着工作服倒车,和工人们去过磅收料,忍受家族企业的天生优越感,几个女大学生挤在一起互相取暖。忍了三个月后,在男友的支持下,我辞职了。当时无比痛恨厌恶的地方,现在想起来,也有温情和感恩之处。
一个收边角料做塑钢门窗的厂子,厂长是原来国企塑料厂技术人员,下海后从小做大,从作坊扩展到一个有厂房的家族企业。工人是从老家村里招来的青年男女,封闭管理,薪水年底才给结一次,平时花销借支,厂长大姐是典型的农村妇女,总管,除了有技术含量的事儿之外,全家吃住在厂,她最烦这些大学生,反对她弟弟招一堆花瓶摆设。二姐负责销售,打扮的珠光宝气,仿佛是港姐,也是瞧不起我们,觉得我们没有真才实学。厂长对我们很客气,也很严厉。可惜招不来特别有才华的,我们这三个好歹能顶一个用。
高院围墙,烟尘土暴里,也有暖心的画面。小出纳牟姐姐温柔爱笑,小主管张姐姐漂亮泼辣,老会计金姐姐每次打饭把肉全给我,小质检员陈姐姐用方便面为我炒白米饭吃,还用边角料缝了一个足球送我。
我在这里也有收获,建了厂里的内部网,库存帐、人事工资不再用手算。实际上我是毕业后现学的办公软件,好歹不辱使命。厂长也是信任我了,把工人工资交给我算,这个计算是要按配方来的。
初在那里初,我也和厂长大姐一个想法:招我们来有什么用?家族作坊式运作,没有什么行政事务,所以我们收料质检跟过车,修过马桶扫卫生,杂务也没有很多。直到一次,厂长邀请大厂合作洽谈,我明白了,我们是厂子实力的象征,代表着企业文化,这个厂子是现代化企业,有厂长办公室秘书,有办公室主任,有网络主管,他在或者将以现代化模式运作。包括后来的订货商,看到了厂子车间运转,不是皮包公司,看到了办公室人员忙碌,不是黑心作坊。我也理解了文化的重要性。
在这几个月,于我个人而言,是扯下了自己清高的面具,让我一下子跌下云端,让我不再好高骛远,踏实工作。
至今,我还记得厂长对我们几个人说的,你们还年轻,要学的东西很多,社会这所大学才会让你们真正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