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永不见了（下）

公安局派出的警员和蓝天救援队的志愿者们把村子周围的角角落落几乎搜寻遍了，小永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他能去哪儿呢？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小凤，她整天吃不下也睡不着。

时间过去十三天了，小凤的嘴肿得翻了两倍大，上嘴唇像紫色的葡萄上覆盖了一层白膜。她抹了一层红霉素软膏，希望能尽快消肿。弟弟找不到，她只能强迫自己多喝水，自己千万不能生病。

就在大家找得精疲力竭的时候，一个陌生电话打到小凤的手机上。小凤赶紧接通，对方是邻县山里的一位放羊人。他说有个男子在他那里的山沟沟里，好像是病了，赶紧过来看看吧。

小凤听到这些立刻有了精神，她加了对方的微信，在王峰和村长表哥的陪同下，按照对方发来的位置，去了临县。见到弟弟的那一刻，小凤眼眶里的泪水刷刷地往下掉。弟弟浑身脏兮兮的，比过去走街串巷乞讨的人看上去都可怜。他躺在石头上一动不动，小凤扑过去将弟弟扶起来，他使劲睁开眼，看到姐姐来了，嘴巴咧开，想哭却哭不出声来。他的脸变得黑红黑红的，小凤将手放在弟弟额头上，弟弟在发高烧。不管咋样，弟弟还活着就是最好的消息，这些天萦绕在小凤脑子里的种种坏结果终于可以丢弃了。他们把上山之前给好心人买了一条烟和几盒礼盒装的食物拿出来，表示对好心人的感激之情。对方一再拒绝，但他们还是把东西诚挚地交到对方手中。没有这位好心人上来询问弟弟的情况，弟弟说不定就饿死在这荒山中了。小凤不敢说一句责怪小永的话，她紧紧地拉着弟弟的手，一刻都不松开。令她欣慰的是，这个傻弟弟在慌乱中居然没有忘了姐姐的手机号。

远远看见自家的街门时，小永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他知道自己回家了。一行人在村里小饭店简单吃了点东西，小凤带弟弟回家了。坐在轮椅上的妈妈眼圈发黑，她张开胳膊把小永搂在怀里，两人哭成一团。这次小永是真的害怕了，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原来，那天他和老黄在回家途中，听到几个人再说邻村唱戏了，小永把老黄拴进牛圈，急着跑去十几里外的邻村听戏。听完戏回家的途中，小永想走一条捷径回家。结果，他走着走着走到了大山里面。小永吓得糊涂了。他在大山里边喝沟沟里的水，摘些野果子吃。遇到有几户人家的村庄，他说不清楚自己来自哪里，好心人给他吃了顿饱饭，他想妈妈和姐姐，离开村子继续沿着山路走。最后过了本县的界限，到了临县的山村里。好几个晚上，小永躲在石坡下或山洞里睡觉，大山里安静得怕人，他想哭却不敢哭出来。直到碰到一位放羊的大爷，他的脑子突然清醒过来，想起姐姐的电话，好心人这才与小凤联系上。

打发弟弟睡下，小凤难以入眠。十几天的着急上火，一下子让她难以消化。她觉得命运对她太不公平了，怎么什么事都让她遇上了？难道自己上辈子欠债太多，这辈子来世间还债来了？隔壁屋里传来弟弟打呼噜的声音，小凤只能尽量不去乱想，逼自己赶紧入睡。她能怎么办？肩上的重担想甩都甩不掉，自己不挑让谁来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