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儿还在吃草

  放牛要趁早。

尤其是在夏天，草野间蚊虫苍蝇牛虻多，太阳一出来，夜间湿气消散，这些讨厌的家伙们也出来活动了，牛的体型一般比较大，在吃草的时候，经常会受到它们的干扰。

这些蚊虫不是趴在牛的脸上，就是围在它们的四肢躯干上嗡嗡嘤嘤闹个不停，有些大家伙便在牛皮嫩的地方突然咬上一口，牛的头会忽然扭动一下，或者用蹄子向被咬处蹬或用尾巴扫，所以在热天牛吃草的时候，它的长尾巴会不停的扫来扫去，头也不断甩动，总是不能安心吃草。人是最懂牛的心理，主人也是最心疼自己这些牲畜的，于是便会在清晨蚊蝇很少的时候就将它们赶到草地前放牧。

记得小时候家里养了几头牛，每到夏天就有固定的代牧人，清晨把全村的牛都集中在一起，赶到河滩里面水草丰茂处去放牧，待到傍晚再将它们赶回来，每天早晨天刚蒙蒙亮，家里都要有一个人去把牛赶到河滩，我们称之为“送牛”，家里去送牛的大多都是勤劳的妈妈，她送完牛回来之后，就开始在菜地里拔草浇水，然后做早餐，是不会再去睡回笼觉的。其实送完牛回来，距大家正式起床还有一两个小时，很多人都是回来后接着睡觉的。

我有时候心疼母亲，便自告奋勇也要去送牛，头天晚上便定好闹铃。第二天早晨，窗户刚有蒙蒙的亮色，不等闹铃声响，我便先自醒来，怕吵醒旁边屋子的爸妈，先把闹铃关掉，轻手轻脚穿上衣服，旁边的姐姐睡的很香，一点也没有觉察到我的起床，她的睡眠向来很好，如果让她去送牛，闹铃响两遍，她还要关掉再迷糊一会儿，准会赶不上点，有这样一二次后，我们也不指望她了。

推开房间的门，就听到隔壁传来爸妈的叮嘱声，我一边答应一边出门去。在一片大牛小牛的叫声中，将几头大牛赶去河滩，河滩没有多远，走一段路就到了，去的早的话代牧的人还没有来，零零星星有一些牛散在河滩上吃草，不必等代牧人，牛们自己就会聚拢成一片。回到家中太累的话会去睡觉，有时不睡就会看会书，开始生火做早饭，不多会儿妈妈也就起床了，她从来不睡懒觉，总是有很多的活，让她一天到晚忙个不停。

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河滩里的牛也都回来了，不用去接，因为家里有小牛犊等着，牛妈妈总是急急忙忙的赶回来，带着她那一大包饱胀的奶水，在小牛一声接一声的呼唤声中，慌不迭地答应着冲向了院子。我们也会稍微挤一些奶，剩下的都留给小牛娃们，这是它们望眼欲穿一天等来的美食。看着他们贪婪地吮吸着妈妈的奶头，奶水从嘴角向外漫溢，一口接一口的吸入，似乎都来不及吞咽，真不忍心将它们拉开，而牛妈妈很享受孩子吃奶的样子，一边还扭着头用舌头温柔地舔着小牛身上的毛，这温馨有爱的场景经常让我们看得入神。

那些与牛儿相伴的日子早已走远，成为记忆里越来越遥远的图片，可是在这样一个清晨，看到一位老人赶着几头牛在田野吃草，之前的记忆似乎又全部复苏，放牛、挤奶的日子又历历在目。

这位民族老人为了让牛吃个安闲的草，起个大早，站在草地边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的牛。听牛啃食青草的声音，可能便是此刻最动听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