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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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秋雨是满天的泪，把一颗平静的心扰乱。其实，这样的黑夜，我如何有得一颗平静的心呀？

我回想这几年我的脚步，我就像一株野草，冥冥中飘到了北方，我不曾想，你不曾言，岁月也不曾知会。

我劝慰自己:这秋雨是在挽留我的毕业罢。是么？还是您用以警醒我对未来的一颗躁动的心。

今夜的孤坟凄凉，昨日的野草丛生。我此生也无法挥去忘记的，是今日，今日这不由得不念想的日子。

我想起，曾经的热闹宁和的家乡，如今越发冷寂了吧。前几日一位爷爷过世，妈妈他们回家了，但为了工作，忙完立马又奔向了厦门。不知道她在家时是否想起今日这个特殊的日子，她肯定不会忘吧，但是我希望她忘记，虽然这很牵强，因为大后天又是她一生特殊的日子，你们隔得这么近，如何会忘记呢？我突然想起，1994年妈妈生日的第二天就有了我，那她生日吃上鸡蛋了吗？怕是没有吧。当然，还有您肯定也没有吃上吧，您舍不得吃！

02

这些年，那死亡与那鲜血的记忆我时常想起，我不断追问自己——生命如此卑贱，活着究竟为了什么？生命有何意义？我跌跌撞撞地摸索到现在终算是明白了，生命的意义就是把有限的时间都过得有意义，这意义有关价值，有关责任，有关乐趣，有关信仰，有关情感，有关未知——无数的未知。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寻求自己活着的意义，没有找寻，也将没有意义。

对于过去，我现在又开始胡乱想着，胡乱回忆着，那些模糊的记忆，那些消逝的岁月，那些懵懂而欢愉的时光。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些个深夜，就这样的时刻，在老屋的屋檐下一家三口一起忙碌着剥玉米的深夜，星河明月，荧光闪闪，笑语欢声。

时光是很卑鄙啊，我思念的痛楚早被一点点磨灭了，而今剩下的只有一种麻木的平静，有人说这是坚强，可多少次我深深地吸着烟蒂，即使烟雾入了肺，那感受也没有痛楚啊，我多想回寻，可它就是毫无踪影啊！我有时好怕，这样的被人称道的坚强却成为了我感受不到痛苦的无助；时光很残忍啊，我忧伤的泪水早被一点点榨干了，而今剩下的只有一对深邃回望的瞳孔，可多少次我嘶声吟唱，满目苍凉，可就是挤不出一滴泪啊，有人说我唱得深情，可有什么用呢？不过是聒噪的声音而已，我想要的几滴泪它始终不来。然而书看得久了，眼睛又自然的掉下几滴如水的东西，那是泪吗？如果是，这是件多么嘲讽的事——我的泪水居然不属于我的情感了！

03

多可怕的事啊！我有时竟然会无情地幻想，如果有一天妈妈离去，我会不会一往无顾地扑倒坟前，纵情大哭，荡起满天的呐喊，流洒一地的眼泪，来抒发这一生被莫名压抑的悲痛。这是多可怕的幻想！这又是件多可怕的事！

您现在也是一株野草吧？时间如风，随风而生又随风而逝，看起来是那么自由，而又充满天急切与无奈。

关山的夜晚常常都有很大的风，好多次夜晚从那里经过，也曾看着您的坟墓想着您是否会冷。可现在想来，我是不是很幼稚了呢？野草亦如风，怎知冷暖？您在那里看着庙坪，看着小湾那些人家窗前早就熟记心中的灯火，就这样五年多过去了，庙坪的许多的包括我家的地也荒了，小湾的灯火也越来越少了，您都看在眼里吧，您是否一次次疑惑:人都去哪了呢？都不要土地不要家了吗？关山那条曾经无数人要经过的赶集的哄闹的大路如今一年到头都几乎鲜有人影了，您是否也因此迷惑，然后在这样深深的夜，在从那山北涌来的风中拼命的扭动腰身，想拔根而起去山外找寻人迹呢？我知道，我何尝不懂这样的孤独呢？可寒冬也很快就来，拔根而起就再也回不去了。爸，我们的根都在那儿呐，终有一天会回去的，终会来陪伴您的，即使是飘荡的魂灵。

秋日过去，野草的枝叶终归枯萎，您如此，我也会如此，很多人都会如此。就等那春天来临，等那如这秋日一样的细雨来临，那深根肯定会很快钻出厚厚的土地，发出新芽，在那无边的荒野开一地鲜花。

——2017年父亲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