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念起的临界点

人生在世，需养色身，很难做到不杀生。可是，当我们面对什么样的动物时，才能唤起自己的负罪感，意识到――

我在杀生。

拍蚊子、打苍蝇、灭鼠害、挤跳蚤、杀臭虫，扪虱毙于齿，这些生命为人所厌，当我们举赤手或举其它物什，挥下那刻，除了解恨，很少有人在见到这些东西，尸横于前，血溅于周，能唤醒内在的仁慈或恻隐之心，当然也就意识不到，是在杀生。那么，烧蚂蚁，烹蝉蛹呢？我们只管自己的愜意，何曾想过这是在杀生。

好了，小东西不在意，那大一点呢？

我曾经在春节前，亲手杀过一只公鸡作菜肴，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每每想起，还是一种糟糕透了的体验回放，难受的情绪没有减淡丝毫。相反的体验是我有过一次放生的经历，因讨厌邻里小鸡屡屡啄食低垂的水果，发恨，擒之于手，但当听到小鸡哀鸣，见到其扑腾挣扎时，松手放开，任它惊恐逃命，了事。

生死事大，那自由呢？我曾将宿于我窗外的野鸽子在晚间抓住，关在纸箱中，投以食物，一天后，但见满箱脱落的大小羽毛，于心不忍，我就放了它。其后，那鸽子携伴栖于窗外两年，我还见到过它们产的卵与孵出的雏，第三年，我没再见到它，它的窝也在风雨中散了。

看来，唤醒我杀生之念的临界点应该是小鸟大小的活物。

那么，以杀猪，屠牛，猎象，捕鲸为业，甚至射杀同类的人，他们究竟面对什么时？才有杀生的负罪感。他们的杀生之念的临界点是什么？

难道是屠龙？

将搁笔，忽想起母亲给我说，她的奶奶在杀鸡时，常口中念叨：小鸡，小鸡，你别怪，你是世上一苗菜；今年走了，过年来，小鸡，小鸡，你别怪。（附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