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乎?逍遥!
文/子持白莲
逍遥乎?逍遥!1
几千里宽之大鹏者,承海风而飞,至南冥方止;
腾跃上下之蜩与学鸠者,决起而飞,翱翔于蓬蒿之间,亦飞之至也。
何为贵?何为贱?何为逍遥?何为不逍遥?
庄子说,鼠目寸光者,自然不知鹏鸟远行的决心与抱负;但是只要还有所依赖,就都不是真正的逍遥。
郭象说,无论大鹏还是小鸟,只要自足于其性,安守性分,不也一样是逍遥的吗?
鹏鸟身长千里,对于它来说,符合它本性自然的,就是要飞向九千里的高空,再向南冥飞去。但是对于知了、斑鸠来说,由于它们的体型有限,其先天本性,使得它们没有飞向南冥的能力与眼界,对它们而言,在蓬蒿之间翱翔,便是最符合自己本性,最逍遥的生活方式。
逍遥乎?逍遥!2
诚然,在庄子看来,即便是能自由嬉戏于整片海洋的鲲,也受到海洋的束缚;即便是能自由翱翔于整个天空的鹏,也必须依靠海风的力量起飞。它们是相对而言自由的,却也总是受到束缚,有所依赖的。
在人世间,君王可以说是最自由的人,他掌控者生杀大权,几乎可以为所欲为,但是君王之所以能成为君王,也离不开百姓及大臣的支持与帮扶,否则,没有臣民的国家不足以成为一个国家,君王也同时被权与利束缚,不得自由;即便如宋荣子般不为世俗之荣辱所动,超越世俗,特立独行之人,也是有所依赖;如列子般御风而行,能暂离身体之人,也不能说是毫无依赖……
在庄子眼中,只有像至人、神人、圣人般无己、无功、无名,即无私欲、不宰持、无名利之人,才可称作真正的无所依待的逍遥之人,就连庄子自己,也不是一个逍遥的人,他的逍遥,也是有所依赖的有待逍遥。
真正逍遥之人,在人世间是找寻不到的,或者说,只要身处于人世间,就无法做到真正的逍遥。只有不停地斩断牵连与牵挂,使自己在有所依赖的世界中,少一些束缚,多一分自由,活得更潇洒,更自在。
逍遥乎?逍遥!3
对于庄子对逍遥近乎苛刻的要求,西晋时注《庄子》的郭象并不认同,他对逍遥的看法,则更加亲切近人。
在郭象看来,只要各自满足于各自的性分,自然而然,就算是逍遥了。即便大鹏身长千里,能乘海风飞往天池,也不能说比小鸟更为高贵;小鸟也不需要羡慕大鹏能飞往天池,自己却只能在蓬蒿之间翱翔。
大鹏与小鸟,小大虽殊,但是它们各自的满足程度是一样的,大鹏有飞往天池的能力,并且也享受飞往天池的乐趣;小鸟只有在蓬蒿之间飞翔的能力,并且也乐在其中。只要自得其乐,各自满足本分,不过多考虑其他东西,那么大鹏与小鸟都是一样的逍遥。
郭象之语并非毫无道理,诚然,每个人的天性本分是生来就存有的,正如大鹏与小鸟生来就有体型大小之别,这是不可选择,也是不可改变之事。若强迫大鹏只能在蓬蒿之间飞翔,或者强迫小鸟飞往天池,这都是不符合二者天性的事情,只有符合本性天然之事,并且乐在其中,就能算作逍遥了。
但是郭象之语也容易让人陷入自我麻痹的状态。各自的天性到底是如何?小鸟到底能飞多高?如果它不去尝试更高的天空,它如何知道自己只能在蓬蒿之间翱翔?
逍遥乎?逍遥!4
人最难的便是认识自己,认清自己的能力。到底是安于现状?还是奋力一搏?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
郭象处于那个动荡不安的魏晋时期,生存已然不易,他更多是希望众人能安于自身,安于现状,明哲保身,方是最佳之道。当然,这也与他是为官者的身份有关。
而庄子特立独行的个性,使他将自己的内心看得更为重要,他想要追求毫无依待的逍遥,但是身处于人世间的他也有诸多不得已,他所能做的,惟有不屈服于权贵,不为名利所束缚,无愧于心。
思想不仅与每个人之个性有关,亦与每个人生活之时代环境息息相关。处于当今社会的我们,应当如何找寻属于自己的一方净土,以获得暂时的逍遥呢?我认为这也应当因人而异。
我并非在此宣扬一个人一定要像庄子一样有追求有理想,完全抛弃世俗的权与利,一心追求那份最纯真而又遥不可及的无待逍遥;抑或是如郭象所说安于现状,安于自己的本分的那种逍遥。
适合自己的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只要在世俗的奔波劳碌中,让自己的心灵稍微不那么为世俗所束缚,也算得是一种逍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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