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记忆
故乡的水库(自拍)
我静静地坐在书桌前,看着夕阳西下,时间是自由的,思绪是飞扬的。世间的一切繁杂的琐事好像渐渐地远离。时空倒转回到无忧的童年,逝去的双亲呼唤儿女的声音,似乎就在我的耳旁响起。我慢慢的闭上了双眼,梦里仿佛又回到了那难忘的故乡。
一九六五年,母亲随着复员转业的父亲,从江南天府之国来到茫茫戈壁沙滩,白天与兵团职工一起挖排渠、打埂子,晚上则拖着一身的疲惫,为四个孩子的吃喝而忙碌。
夜深了,孩子们早已都进入梦乡。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母亲不是缝缝补补,就是在洗一家六口人的衣服。母亲三岁时就失去双亲,与比她大几岁的姐姐相依为命。在灾荒、战乱中,不知道幼小的她们怎样艰难度日。
幼年生活在旧中国的母亲,她所受的生活磨难,我们也许永远都无法体会。来到新疆参加兵团建设,吃着包谷馒头,喝的是盐碱水,住的地窝堡,我记忆中似乎从没有听到过母亲对生活的抱怨。
“凡事靠自己” 这是母亲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她就是这样做的,把四个孩子健健康康地养大成人。
邻居家小红喜欢爬到榆树上,捋一把榆钱吃的津津有味,坐在树杈上露出一个小胖脸,满足的大喊大叫。她领着两个妹妹,我带着三个弟弟,整天爬在沙窝里找昆虫,玩泥巴、到处疯跑。当然树上的小麻雀也是孩子们的朋友。
女孩子玩的最多的是:拿一把小勺、几片树叶,再在地上挖一个锅台,一堆孩子头碰头,叽叽咋咋,模仿大人,玩做饭的游戏。每天玩的乐此不疲。
最难忘记的是沙枣花开的季节,那浓郁的花香充满了整个大地。我们女孩子,经常顺手折一束,拿回家,找个空瓶子,倒点水,插在里面。花香的味道可以保持很久。
当然,孩子们也急切盼着沙枣快点成熟。当银灰色的果子渐渐变黄并压弯了枝头时,就是孩子们大显身手的时刻了。
不管大的、小的,男孩、女孩都抱着树,咧着嘴、流着口水往上爬。衣服挂烂了、口袋扯破了,鞋子蹬掉了,不管不顾地往上爬。而且谁先摘到黄黄的沙枣,谁就骄傲的一边吃一边晃动枝条,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钻进果园偷杏子、上房掏鸟窝、下河摸鱼、沙漠里追野兔、夹黄羊,这些都是孩子童年、少年的乐趣。
能看一场电影,也是孩子最盼望的事。印象最深的是:在露天电影院,孩子们不吃晚饭,急急忙忙给家人占座位。坐在水泥凳上看电影,嘴里吃着五分钱买来的冰棒,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那时的孩子,出门就可以约到一群小朋友。生活处处充满了乐趣。
夏天的傍晚,更是热闹。一排房子六、七户人家,都端着碗在外面吃晚饭。孩子们东窜西跑,你挑我家的菜,我吃你家的饭,吃啥都香;父母们聚在一起交流厨艺,谈谈工作、聊聊家常。那时没有电视,娱乐也很少,邻里之间的感情却很深厚。虽然每家养的孩子都比较多,父母白天的劳动很辛苦,但是回到家看到孩子们的笑脸,心里就会很知足。
“快四十年啦,你父母还好吗?” 最近,故乡娘家邻居小红,从遥远的山东打来电话,问我父母的情况。几十年都没有见面的童年小伙伴,竟然联系上了。她那八十多岁的双亲都还健在。
父亲在一九九五年,他五十二岁那年,因病去世了。母亲在我居住的城市市郊,买了一个小院子,又独自生活了将近二十年。2011年冬天,我母亲病重,坐在弟弟的车里,我紧紧抱着她。看着被病痛折磨了整整四年的母亲,我心如刀绞、痛哭流涕。
回乡的路,是那样的漫长又悲伤。她想留在曾经生活、劳动过几十年的地方。我知道她的心思,在一块黄沙堆里,埋葬着我的父亲。
不久,我的母亲和父亲永远在一起了。
我知道:父亲和母亲从此相伴不会寂寞了。
难忘我的故乡,梦里常回的地方。那里曾经有我欢乐、幸福的童年,也有失去双亲的悲伤的眼泪。
家乡的棉田和红柳树(自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