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煤工李有财（七）

      一九八三年的夏天，李有财在厂里跟李厂长大吵了一架，还差点动手打这个年近五十岁的厂长。后来被人给及时阻止了。

        那会儿我正在煤井深处验收打路工人的掘进数量和质量，出来后就听工人们说了这事。原来是李有财想找厂长借五十元钱，听说是他妈的心脏病犯了。但是，李厂长根本就不答应，理由是，他李有财一个月最多能挣到的工钱不会超过四十五，何况还要等十几天才该发工资，所以坚决不借。

      李有财见厂长不愿意，便把借款金额降到了四十元，不料李厂长还是不同意。为此，李有财被惹怒了，开始大声地骂人，然后公然说李厂长把职工挣来的血汗钱给贪污了，彼此发生激烈的争吵后，李有财冲向李厂长就要动手打人，这个时候，站在煤坝子上的大多数工人都站在了李有财一边，对厂长的不近人情感到非常不满，也有人主动找李厂长说情，但是这个一惯狂妄的厂长就是不同意。

        就在李有财流着眼泪抓住李厂长衣领要开打时，赶到现场的李会计急忙上前拆开了他们，并提出给李有财借三十元钱的建议，李厂长这才同意了。李有财找人打了借条盖了自己手印后在厂长的保险柜里借到了三十元钱。那会儿，我看见走出厂长办公室的李有财，眼睛红红的，表情阴郁，便主动把他叫到了我的办公室，问清他借钱的真实原因后，我又以私人的名义给他借了二十元钱。李有财那天没上班，借了钱就匆匆回家了。

      事实证明，李有财的母亲确实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有长达半月都没有在煤厂见到过他的身影。接着，我们就从工人那儿听到了令人遗憾的消息：李有财的母亲因心脏病严重，又无钱继续医治，已经病死在了医院。这一不幸消息，李有财居然没有告诉厂里，他们一家在亲戚朋友和同村人的帮助下借了些钱，置办了棺材，简单地安葬了才六十二岁就撒手人寰的母亲。

      李有财 安葬完母亲大约一周后来到了厂里，他表情木讷，满脸憔悴。有人问起了他妈的情况，问为什么不告诉大家一声，也好表示一点心意，他说大家都忙，不麻烦大家了，谢谢大伙的关心。

      我主动找到李有财，问他妈到底什么病这么快就走了，他告诉我说，他妈以前有气管炎，后来又患了心脏病，长期吃药，没有根治，这一次实在太严重了，他和大哥把他母亲抬到区医院后，进行了抢救，三天就把厂里借的钱用完了，不得已他们又卖了几百斤大米，还在村民中借了几十元钱，结果还是没有抢救过来，死在了医院。

      李有财讲完这些后，眼泪就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我告诉他说，你妈已经走了，就不必太难过，你们也尽力了。以后好好地干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