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云海衣袖

无尽星海翻腾不息，故事与人起起伏伏。忘情一梦，世已千年，这一次讲述的是千年云海衣袖的故事。

云海衣袖

在星海偏隅中有一个平凡人间，人们婚丧嫁娶、田耕织造，过得波澜不惊。忽一日午后，悠远虚空中飘来低沉轰隆之音，犹如巨旗扬风舒展之声，响彻人间。

随后，一片纯白云海，从东方无尽虚空蔓延而来。云海轻灵，不似人间闲云慵懒，不时上下翻腾，似随风起舞，忽而极尽舒展、忽而蜷缩一团。

最舒展时，能覆过半个人间，最蜷缩时，亦有天空十分之一。说也神奇，那云海虽大而有形，却又仿若虚无，阳光一穿便透，照样遍洒人间。

人间见此，无不呆若木鸡，停下手中的一切事务，抬头仰望。

一时、两时，三个时辰过去，天上的云海未曾消散。人们经历过最初震惊，彼此议论纷纷，心中的忧虑渐增。

一日、两日，三日过去，天上的云海依旧未消散。人们的忧虑升至极限。

此时有喜欢蛊惑、唯恐天下不乱之人，散播谣言，说云海是不祥之征，人间即有灾祸，甚至毁灭。不知所措的人们听闻，内心忧虑，无以复加。

一旬、两旬，整月过去，天上的云海依旧未消散，人心忧虑反而转淡。

此时有傲慢自得之人，以为这不消散云海，是上天对己的垂青，若是自己能触及云海，兴许能顺着它去天上。

于是他谢别亲友，独自一人赶着牛车，满载着祭祀，缓缓登上一座高峰。在峰顶上，他摆好香案、呈上贡品，声律昂扬对着上天祝祷，期盼神明的格外怜悯，垂下云海，使自己扶摇而上。

一连七日，神灵未有响应。

一年、两年，三年过去，天上的云海依旧未曾消散。人们对于云海的存在，态度悄然转变。

此时有人间的温柔舞者，觉得天上云海异常美妙，婉转漂浮，犹如长袖，风中飞舞。

一念会心，舞者仿照云海缥缈模样，制作了袖宽敞而长的云袖之服。舞者将其穿上，随意挥舞辗转间，双袖翻飞，似云海波澜。见者无不心倾。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过去，天上的云海依旧未曾消散。人们已接受云海，这样美丽事物的存在。

此时的人间，舞者的云袖之衣已成为人人追捧的时尚。上至王公、下及黎民，无不以歌乐宴会之时，穿一身云袖，显为飘然。

人们彼此挥舞着自己的衣袖，谈笑间会感慨说一句，当初舞者便是有感于天上的云海，方才制成这样飘渺的仙衣，诚然美好。

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过去，天上的云海依旧未曾消散。人们对其习以为常，尽管没人知道云海到来的原因，可若是有一天它忽然消失了，大家一定会恍然，觉得生活里少了什么。

此时云袖已成人间最普遍的礼服，有不觉惊异，无却会感到遗憾，亦如天上的云海。

一千年、两千年，三千年过去，天上的云海依旧未曾消散。此时人们已将其视作如日月星辰一般，自亘古以来便存在的事物。无数史诗中传唱的，云海是自三千年前某一天忽然而现，这大约是不实的神话吧？

此时云袖之衣已成史海沉沙，除却少数崇古之人，世间已无人再穿着，不是说它不好，而只是人心厌旧。

那一天，叶凡途经云海人间。彼时酒馆外有两个孩童在辩论空中的云海。一位说云海犹如太阳，是自古便存在的事物。另一位则说云海如史诗里的浪漫，千年以前，凭空而现。

两位孩童互相争执不过，四周大人又不将其当真，不得已，携手来到叶凡身前，拉着他的衣袖问道“叔伯、叔伯，你说我们世上的云海，究竟是如何形成？”

叶凡闻言凝望天空，过了片刻他微笑回道

“在三千年前，距此世界以东无尽遥远处有一席天上欢宴。

会上一名仙人不胜酒力，抱着酒坛酣然入睡，于今未醒。

他的衣摆不经整理，随风肆意飘扬于虚空，衣袖则一直蔓延，覆盖过无数个文明、星球、国度，最终一片衣角，半遮此世界的天空。

这便是云海的由来。”

孩童闻言目瞪口呆，听闻此言的大人亦大吃一惊，随后疑惑道，“这是怎样的仙人？竟一睡数千年！”

叶凡闻言，淡然而道，“仁者，人间千古沉浮，确不过天人一梦。”

化浊

2019年2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