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树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园林处的人，给许多树木都穿上了紧身透明的"半截裙"。从地面起往上有一米多高，腰带上有字为:园林处专用杀虫。这几个字除了宣誓主权，和形成统一的美感，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的用处。

透过树木那薄薄的裙子。确实可以看见好几个虫洞，和虫啃碎或者拉出的树木碎屑。我不清楚这样为树木裹上几层保鲜膜似的薄膜，杀虫的原理是什么？也许园林工人早已在虫洞里塞进了杀虫的药，然后用薄膜密封起来，是杀虫药的效果发挥的更好一些。

这些柳树扎根河边许久了，记得最初卡车上装满一根根碗口粗的木桩来到河岸边，树根上包着一大坨土，另一端则像是长过瘌痢的脑袋，每一根锯掉的树干的地方都一块儿雪白的截面。

树是春天栽下的，正是阳光普照春风送暖，万物复苏的季节。树栽下后不久就开始冒芽，青黄色的枝条上缀满了小芽苞。等到初夏时节，稚嫩纤细的枝条已经伸长至一米左右。这个时候的枝条还没有垂落下来，一条条斜斜指向天空，看上去是一种初生牛犊般的叛逆，似乎不屑于母体的"垂柳"字。

树干锯掉枝干的根部木质，失去了滋养，木质又被风吹雨淋的，终于渐渐腐朽，留下大大小小的树洞。

某些日子，树干里生出虫来。虫将自己肉乎乎的身体藏在肉眼看不见的树干内，日夜不停地啃噬，繁衍，直到将树干内蛀出深刻的空洞，只留下树皮。

树皮依然顽强地支撑着整棵树的份量，用残存的力量苦苦维系空心树的命脉，让它看起来依然枝叶葱茏。

虫子蛀空的树干和创口木质腐朽后留下的树洞贯通一起，形成一个不可测的黑黢黢的深洞。有的洞两侧贯穿，离老远就可见树后的一小片风景，从与我等高或低于我的洞口，可以望见巴掌大小的一片花草树木，如果洞口稍高些，便可以从不规则的洞里窥见一块不规则的，树叶与天空形成的斑驳画面。

洞的通透，洞的中空，使人可以想象到鸟儿或其他蛇鼠之类的小动物，在那里来去自如的情景。

外力作用造成树干内部的虚空，总让人不免联想到点儿什么；树皮不得不担负整棵树枝繁叶茂的全部功用，让人不免感慨些什么；而那贯穿树皮形成透视效果的树洞，却阻挡不了生命的进程，让人又不免崇敬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