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之歌

作者: 海燕

主啊，哪里是那艘能使它颠簸却不能使它沉没的船
------那艘重心永远锚在蔚蓝的土地之下的船？
在天海深处，在茫茫人世间，我听见了它的呼唤……

我仿佛看见，它沉着地面对骤起的风暴，在摇晃中保持着方向
以一种肃穆的节奏，一次又一次从宽阔的波浪下崛起
它是生活的导师，历尽艰辛的骄子，苦难中的平安

是的，我一直在寻找……但每一匹波浪上都写满了海难的消息
连高山也会陷落，连道路也如深不可测的水
连辉煌的星座也终会寂灭为宇宙的沉船……

主啊，哪里是那艘能使它颠簸却不能使它沉没的船？ ……
我徒然地走遍了整个世界！
直到有一天，我翻开一本书------

看见一个人踏着波浪走来，踏着远古渊面的波浪走来
他带着几个舍了网的渔夫，走入另一种恶浪滔天的海
他枕着波浪睡觉，醒来，把手轻轻一挥，风暴就睡了……

我内心的风浪也睡了。啊，是什么轻轻地喊了一声？
我睡得比死亡还深的灵魂就醒了------
他手掌上撕裂开来的钉痕，吹出生命的笛音

他那并不粗壮的脊梁是折不断的桅杆
他略带忧郁的深邃的眼睛看穿了风和时间
他说出穿越古今的语言，回响在昨天、今天和明天

啊，主啊，这就是那艘能使它颠簸却不能使它沉没的船 ------
那艘我愿把生命全然交托的船！

1991.1．受洗前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