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给小姐,是谁的错
徐晓是移动公司前台,老公刘泉这两年的工厂倒闭一直在家,虽说日子过的清苦,但有一个白白胖胖两岁多的儿子,倒也还过得去。
徐晓说到当年遇到刘泉时,是经人介绍。
她说:“当时见面是在一个小餐馆里,印象最深的是,刘泉见到我慌忙起身,憨厚、木讷的大圆脸上泛着红晕,低着头,不善言谈……”
介绍人是邻居张阿姨,张阿姨是个实在人,和徐晓家里人说过:“别看刘泉是农村人,农村人朴实……”。
徐晓一见面虽说没太多感觉,但这么憨厚的老实人,长得方头大耳很有福相,虽谈不上多帅,但也算是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的,实在是不忍拒绝。
刘泉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经常去家里帮父母打扫卫生,修理管道,换换灯泡啥的,脏活累活全包,干完活就走,母亲总说:“看看人家多实在,也老大不小了,差不多就嫁了吧!”
徐晓也不知道咋的,也许是逆反吧,年轻气盛就是不想嫁。
再后来刘泉天天在单位门口等着下班,加班给烧菜、做饭送到单位,一来二去单位人也都认可了。
一见他就喊,“徐晓,你家那位又来接你了,风雨无阻啊!”
徐晓有些无奈,心想:“难道自己就跟这么个人过一辈子?一天没有几句话,除了修理电器,洗衣、做饭,别的啥爱好都没有,倒是放在家里踏实,没见过世面,见了女人都不敢多看……”
单位适龄的男女们都陆续结婚了,徐晓当年也回村里简单办了个婚礼。第二年妥妥地生了个大胖小子,人生两件大事很快完成了。
到单位徐晓有事没事就是儿子、儿子,唠唠叨叨……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同龄人,互相学习育儿经,什么今天孩子拉稀啦,明天孩子又便秘了,今天吃啥不消化了,明天感冒发烧了……
最近听徐晓说老公开上出租了,为养儿子也是拼了。由于出租时间不固定,儿子也只好放在婆婆那,周末接回来一家团聚,其他时间各忙各的。
今天一早徐晓咧着大嘴就哈哈上了。
徐晓说:“大家听好了,我家那个木讷男,这月拿回来八千块……”
“哎呀!真不少,这么好的老公哪找去啊!”
“我们家那个就知道玩游戏,连孩子都不管……”
“我们家那个打麻将两点之前不回家……”
……
徐晓心里美滋滋的,想想是啊“又帮忙做家务,又疼孩子,又能挣钱这样的老实人哪找去……”
刘泉开夜班的时间越来越多,越来越长,当然钱也越挣越多,当时移动公司算是高薪了,徐晓一个月才三千块。
徐晓想着刘泉的辛苦,每天晚上烧好洗脚水,等他回来泡脚,然后给他捶背、捏肩……
最近一阵子两点以后回,说是上夜班的不干了,他基本全包,有时候凌晨四、五点才回来。
徐晓拿着这每月的万把块钱,越来越在乎他,每次给单位同事说都一脸自豪和心疼的模样,
“跟你们说吧,我家刘泉……”
“哎呦,现在儿子都说的少了”
“儿子在婆婆家,一周见两天……”
这周单位有个业务培训,徐晓因业务好,被派出去学习一周。
徐晓出差回来就给刘泉打电话,
“晚上少干会儿,一起吃个饭吧?”
“不行,前半宿活多,车上有客人不说了啊……”
电话挂了。
徐晓回到家开始收拾这一层土的屋子,一边想:“北方就是脏,风一吹到处是土,衣服两天一换领子都是黑的,人家南方,窗帘半年都不带洗的都看不出来……”
收拾完脏衣服,都扔进洗衣机,满地的玩具装在筐里,准备扫地、擦地。
徐晓忽然发现床脚那有个月牙型的小东西,用扫帚扫出来拿在手上看了半天,“这不是个鞋掌吗?还是小细跟的,我自从有了孩子没穿过高跟鞋……”
徐晓把它仍在垃圾筐里没想太多,继续收拾。
擦洗完准备做饭,想想刘泉不回来就算了,弄包泡面卧个鸡蛋凑合一下。
九点多打个电话关机,徐晓想,准是又没电了,看完电视剧《我的前半生》触景生情,忽然想起那个鞋掌来。
“不会吧……”整个人忽然一惊,起身翻出垃圾筐里那个鞋掌,黑色的细跟鞋掌,好像还是鞋上的原配,把鞋柜里的鞋都翻出来,就没有高跟鞋,看到儿子的鞋子,忽然想起来了,
“大惊小怪啥?没准是儿子出去玩捡回来的!”
想到这徐晓收拾桌子,和儿子视频一会儿,洗漱睡觉。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风平浪静,老公还是早出晚归,甚至彻夜不归,理由很充分,为儿子攒钱买房,辛苦点算啥。
徐晓的弟弟是售楼部业务员,收入不算太高,偶尔也有大单进账。平常接触的大客户多,经常和哥们们出去吃吃喝喝,谈着个小对象也挺漂亮,徐晓疼这个弟弟,没事给点零花钱啥的。
一次弟弟打电话给徐晓支支吾吾:“姐,最近咋样?”
“啥咋样?都挺好的,你姐夫钱越挣越多,儿子上幼儿园奶奶带着也挺皮实,我维持现状呗!”
“没事就好,姐夫夜班辛苦,不行就只开白班得了!”
“辛苦点算啥,再说了,他那老实人一根筋的劲我也劝不了,挣两年钱再说吧!”
“姐,我跟你说啊,最近去歌厅撞见姐夫了……”
“什么?他上歌厅!不会吧?是不是看花眼了,你天天喝得五迷三道的!”
“总之你注意点就行,不说了啊,我有活了。”
弟弟挂了电话,徐晓仍旧是一头雾水,“这样的人上歌厅,歌不会唱,舞不会跳,酒喝不多,能干吗?”
临下班了,徐晓有点犯嘀咕,想想前后这些事,还是有些疑问。
问同事小周,“哎,姐们儿,你说一个月300多话费对于出租司机来说多不多啊?”
“啥。300多话费?他开着车哪有时间打电话,给谁打啊?你是不是傻?”
徐晓感觉是当头一棒,脸色煞白。
小周一看不要紧,也吓一跳,感觉自己口没遮拦说错了话,“姐,我是说吧,话费多少不要紧,人家顾家,对你好,歇脚的时候和哥们弟兄聊聊天不算啥!”
当天晚上徐晓一直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想想还是不踏实,刘泉半夜快两点了回来了,喝得东倒西歪,进门把鞋一踢就倒在床上。
徐晓问他“开车咋还喝酒了?”
“几个一块拉活的哥们聚聚,我酒量不行,没,没,没喝多少……你咋还没睡呢……”
“我今天加班晚了,睡不着……你睡吧……”
话音未落。刘泉的呼噜就来了。
徐晓捡起他扔在地上的手包,拿出里边的身份证。
第二天慌慌了一上午,徐晓心不在焉地熬到中午,简单吃几口午饭就出去了。
当了联通营业厅,打详单要验证码,徐晓给刘泉打电话“老公,把验证码发给我,网上购物用的你的手机注册的……”
刘泉二话不说就把验证码发过来。
徐晓在自助查询机旁打了一个月的电话详单,一个月,你猜怎么着,长长的白色单子哗啦啦洒了一地,整卷纸都用完了,营业员换完纸问“还继续打吗?”
徐晓看着单子上一个重复的陌生号码,从早到晚不是短信就是通话,徐晓迫不及待拨通那个电话,对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哪位?说话,你他妈说话呀!”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徐晓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看着一地的详单,恍惚中看到一条白蛇舞动着身躯向她迎面扑来,象一阵旋风,象一个巨大的漩涡,象一米多高的浪潮,来势汹汹,席卷、拍打、撞击着徐晓的心脏、躯干、灵魂,徐晓眼前的白蛇变成一条长长的白链,扭曲缠绕飞旋……耳边的风声,如哨音,如电钻,如奔马,如雷电……由细微到巨大到刺耳,轰隆隆冲上云霄,呼啦啦又甩到眼前;眼前的白链变成一点点亮片,越来越大,越聚越多,然后布满整个世界……忽然的眩晕、黑暗、痛楚统统袭来,徐晓昏迷了过去。
醒来时徐晓在医院里,弟弟在一旁玩手机。看到徐晓醒来,弟弟赶忙说:“姐,没事了吧?好点吗?”
“没啥事,也许是血糖低吧,爸妈不知道吧?”
“还没告诉他们,联通公司打的是我的电话。”
“那就好。”
“我找人查过那个电话了,别担心,是某某歌厅的领班,小姐出身,我问过姐夫了,姐夫也就是和她打打电话聊聊天,没啥大不了的,谁和小姐当真,那不是傻子吗?”
“他人呢?”
“他昨天晚上陪了你一宿,让他回去休息了。我和他聊过了,是夜班时回家接的客人,因为她喝多了也没要她钱,人家就留了他姐夫的电话,她总是给姐夫打电话,让接她,一来二去……就是聊聊天,也没啥,别瞎想了。”
“医生说醒了以后观察一下,没事就可以出院了,再休息一下吧!”
徐晓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觉,醒来刘泉带着饭菜、鸡汤过来接她。
徐晓一直没正眼看他,余光里他唯唯诺诺的表情,也实在不像能干出太出格事的人,半推半就和他回家了。
接下来的日子琐碎如常,刘泉联系的那个号码也注销了,刘泉的手机号也换成了徐晓的名字,方便监督。好听的话不会说,不上夜班后每天回来洗衣、做饭。
徐晓就想不明白,“自己难道还不如个小姐,工作不错、长相不错、收入不错,不是白领怎么也算个蓝领吧!怎么就混成这样,每天战战兢兢如惊弓之鸟,刘泉虽然不上夜班了,稍微回来晚了就心慌,胡思乱想,怎么就没这个自信呢?这个又老实、又木讷的老公,除了现在能挣点钱哪有什么情趣,能哄得了小姑娘的人说下天来也不会是他。”
周末刘泉主动带母子俩上公园,然后又去高档餐厅吃顿饭,看着儿子开心的样子,徐晓也渐渐踏下心来。
忙过了一阵子,刘泉又开始晚归了,每次都有哥们在旁边吵吵,徐晓想想一个男人没啥应酬也不正常,自己工作又时常加班、外出,但是徐晓心里还是不踏实,两人也不象从前那样亲密了,似乎有了心理障碍,洗脚啥的都省了,倒是多了一种相敬如宾的别扭。
但是看看孩子那无邪的双眼,怎么也不忍心在儿子面前有太明显的反差,有次儿子说:“我们班上的雯雯爸爸妈妈离婚了……她很不开心,不喜欢和我玩了……妈妈你们不能离婚……”
“不会的,乖儿子……”
说出这句话徐晓似乎底气不足,这个木讷的男人似乎比从前更不爱说话了,想想他一天给别人打十几个小时的电话就气炸了,都和别人说什么呢!?
一天晚上刘泉回来彻底喝多了,进门就冲向马桶再没起来,徐晓拖也拖不动他,就由他在那翻江倒海地吐。
徐晓拉了几次还是不行,裤子兜里掉出串钥匙来,徐晓捡起钥匙看了一眼,然后把厕所门关上了。
出来看到两把新钥匙好像不是自己家的,徐晓的头就大了,越想越气,打电话给她弟弟,
“你睡了吗?赶紧过来一趟吧!”
“姐,你又发什么神经?”弟弟那边听上去好像在街边吃饭呢,吵吵嚷嚷的。
“少废话,赶紧过来,你姐夫喝多了,你开你那破车快点……”
弟弟过来二话没说,徐晓让他赶紧找个地方配两把钥匙去。
钥匙拿在手上徐晓一宿没睡,看看刘泉在马桶上无大碍,徐晓做着明天的打算……
第二天上班恍惚了一天,下午请了个假,徐晓让弟弟开车过来接她,到了晚上交接班的点,刘泉打电话说:“媳妇,晚上给老吴接风,你来不?”
徐晓在附近看着他站在路边,说:“你们都是大老爷们,我就不过去了,早点回来啊。”
紧跟着刘泉上了辆出租车,徐晓跟着一路拐进了一个破旧的小区,躲在不远的树底下,看刘泉下了车,进了二单元。
徐晓立刻想冲出去,被弟弟一把拽住了,“冷静点!冬天黑的早,他上去会开灯的!”
看到楼顶右边的窗户随后亮了灯,徐晓真的是崩溃了。弟弟一边安慰:“急什么?没准真的是老吴家呢?”
“怎么可能,刚才屋里没有亮灯,他进去是有钥匙的!”
“你说句实话,到底想不想继续过?想过就理智一点!”
“我不想吃一辈子苍蝇,我要上去看看!”
“行吧,我陪你上去!”
徐晓整个人就像吃了炸药,一肚子的火直窜脑门,三步五步就上了楼,弟弟拦在前面。
弟弟敲门,刘泉喊:“谁呀?”
“查水表的”
刘泉磨磨蹭蹭把门打开,看到徐晓和她弟弟就傻了眼,徐晓一个箭步抢进屋里,看到四处狼藉,床上柜子里到处花花绿绿,都是些又透又漏的说是衣服,不如说是布条子……
弟弟说:“刘泉,这是和那小姐过上了?”
刘泉低头坐在床上不说话。
徐晓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上来给了刘泉两个大嘴巴。
刘泉也不反抗,说了句:“离婚吧!”
“离就离”徐晓浑身发抖,声音都走了调。
徐晓把那两把配的钥匙甩在刘泉脸上,转身就往楼下跑,迎面撞上一个穿抹胸的妖艳女子,正提着超市买的菜、肉啥的上楼,徐晓瞪了一眼那抹着厚厚的粉,看不出眉眼的脸,果断地回家了。
弟弟在家守了她三天三夜,除了喝点粥基本没吃东西。
徐晓渐渐想开了,离婚总比这种垃圾生活要来的痛快些,如果对方是良家妇女也许还想再争取一下,为了孩子,但这么个没见过世面的货色,徐晓真的是要笑了。
此后,单位的同事们听说徐晓离婚了,自己带着儿子。期间刘泉也来找过她几次,想见见儿子,也有想复婚的意思,但是徐晓已经彻底死心了。
再后来徐晓好像是和单位的一位死了老伴的同事再婚了,虽然对方年龄稍大,大家也都觉得起码三观较合,还算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