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早恋少年（19）父子奇葩
用纪实手法，白描原生家庭五十年的爱恨情仇，早恋，花痴，屠杀亲情……以点盖面，折射半个多世纪的时代变迁，从而激励人们弘扬真、善、美，摒弃假、恶、丑，珍惜当下，拥抱明天。 ——题记
20180507 星期一 小雨
这回超英谈女朋友有进步，不过代价很大。今天认识，明天就会带着女朋友去父亲工作的针织厂里赊账，衣服随便拿。不要钱的东西无法抗拒，可是拴得住女朋友的心吗？
根喜怎么做了针织厂的供销，相当于现在的客户经理，说来话长。
想当年，根喜也是种田好把式，曾被委派前往安徽、湖南等地教授如何推广水稻种植技术等，安安稳稳靠农技吃饭，不失为上策。可他生性胆小，脾气暴躁，又无主见，只会靠山头跟人屁股后面转，所以越混越僵。
根喜做过农场连长，大队农技员，公社农科队长，县农科员，后来改革开放进轧钢厂做保卫科员，诸如此类，没一项工作干得长。不是懒散，就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吃吃喝喝，收入都交到酒桌台上，阿珍也是懦弱，拿不到丈夫一分钱。最后落魄到进大队针织厂当了一名采购员。
除了种地，根喜哪是跑码头推销产品做生意的料？每次外出兜一圈，做不到生意还不说，在外面用亏了钱，干脆连火车票、旅馆费等差旅费都不报销，一堆票据胡乱扔在家里某个地方，厂里会计那借款迟迟无法清理结算。那么好吧，年终收入里扣除。这回还要加上超英谈女朋友赊欠的衣服款项，到年终不仅分不了红，甚至还要倒欠厂子钱。
一个农机厂车工超英出次品，一个针织厂根喜颗粒无收，家里俩大男人客气点说全年没收入，这日子怎么过？
主要收入还是靠阿珍在塑料厂上班，一年也只有不到一千五百元。那个时候厂里搞承包，承包人是根喜外甥，只给舅母这几个钱，根喜很光火，却也无可奈何。
再说超英给女朋友送衣服就能大功告成？基本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俚爹爹针织厂里的开衫、套衫不要铜钿个，随便拿。”
“我俚今年收入好到不得了。”
“我俚窝里马上帮我造房砌屋嘞。”
“烧菜我最拿手。”结果不是咸就是过熟。
“干活我没得说。”结果将女朋友家的粪桶都不小心摔个稀巴烂。吓得别人连忙捎信给媒人，说超英这样的毛脚女婿不要再上门。
于是，又失恋，又一轮花痴模式。超英彻夜难眠，早早把水缸挑满，又去太湖边看风景、踩鹅卵石、吹湖风去了。
刚刚分田到户，农忙得自己干活。根喜很久未干农活，脾气暴躁得很。吆五喝六，阿珍、超英、越美不敢吭声，跟着屁股后面转悠就是。
“绳络呢？”一遇干活，根喜就一脸焦虑。
越美赶紧递上。由于长期缺乏锻炼，根喜挑着麦垛没跨几步就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途中超英与父亲换担，一不留神掉地，麦垛散落一地。根喜怒目圆睁：
“会不会小心点——”
超英理都没理，干脆扬长而去，给个背影回怼父亲。夕阳西下，背影格外拖长，掩盖住根喜暴怒的神情。火山欲爆发的根喜顿时泄了气，干脆点根烟定定神，猛抽几口，直呛得咳嗽，有股无名火从脚底直冲顶门。
越美见状飞奔过来，帮父亲一起，重新捆扎麦垛。此时此刻，根喜才转怒为喜。
阿珍根本不是干农活的料，割麦子，捆麦垛，干啥都比人慢一拍，速度甚至不及第一次摸农田活的越美。可她咬牙坚持，从不叫苦叫累。月亮已经爬上枝头，大家伙全收工，阿珍瘦弱的身影淹没在夜色里，弯腰驼背，孑然一身般可怜。
“妈——回家了。”越美反反复复催促几遍，阿珍才拖着疲惫的身体，依依不舍离开。
此刻家里已经爆发一场大战。
“超英啊，你不可以自说自话啊！”根喜指责儿子太任性。
超英并不买账：“管好你自己吧——”回怼。
根喜怒不可遏：“越美弟弟功课那么好，还放下书包一起干活呢！你好意思吗？”
“有啥不好意思？你俚一口一个越美，心里只有弟弟嘞——那还要我干嘛？我死了算！”
“说傻话呢——”祖母痴婆子憋不住出来打圆场，一边对根喜拼命使眼色，一边和颜悦色来到超英跟前忙不迭地安抚：
“超英啊，别和你爸顶嘴，累了先去床上躺一会儿，做好晚饭我会叫你。”
“还是奶奶通情达理。”超英嘟嘟囔囔直往里屋走去，很快传来收音机里李双江的歌声：“再见吧妈妈，你不要悄悄地流泪，你不要把俺牵挂，假如我在战斗中光荣牺牲……”不一会，超英跟着唱了起来，歌声把个破房子震得应天响，差不多快把屋脊横梁上灰尘都要抖落下来，掉进灶台盆碗里面。
根喜还要发作，被痴婆子立马制止：
“你还不怕事体多吗？万一超英再想不开，来个离家出走找不回来，看你怎么办！”
根喜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到矮凳上，掏出香烟点燃，压压心里的怨气。
越美回来，见父亲气呼呼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和根喜说起学校里最近发生的好事情。
原来，越美被评为县级“三好学生”，千里挑一，一个年级都没几个，平均每个班级不到小半个名额，不是出类拔萃的绝无可能。
根喜听罢大喜，嚷嚷着叫痴婆子多炒几个菜，想喝一口酒。痴婆子应承着，整个家里又出现了欢乐气氛。祖母对越美也是赞赏不已，直夸这个小孙孙不声不响有出息。
“烦死了～”超英从里屋走出，往桌前一坐，满脸不和谐。气氛顿时又紧张。
“超英啊乖哦，今晚有你喜欢吃的红烧肉！”痴婆子满脸堆笑，把一大碗肉放在超英跟前。超英眼睛放光，顾不了许多，“二九十八——俩块肉一夹”只管大快朵颐呢……
（简宝玉分享会日更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