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验品 29 远大的梦想
试验品 29 远大的梦想
密室的灯光全部亮起，冰块仿佛是凝固的血块，灯光和冰块融合在一起，像是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红月亮，非同寻常。
“人不能没有梦想，只有梦想，才能走得更远，活得更久。”程煜冲着慕纤语笑，继而低头设置人造模具的参数。灯光下，他一只手按人造模具后背的按钮。另一只拧开人造模具肚脐，瞬间人造模具的肚脐开一个洞，越来越大，大小相当于一个2米高的门，人造模具也随之增大数倍，因上次在家里也见过类似情况，慕纤语明白造梦器是孟晴搞鬼，这次她没有被吓到，反而镇定自若。只是她没有想到上司和下属一条心，他们始终站在一条线上，怪自己知道得太晚。
程煜五官端正，满腔热情，在这之前，慕纤语完全看不出他是心怀不轨，本以为是坦坦荡荡的君子，没料到是一个黑暗之人。
“你们把陆境庭和小磊怎么样了？”
“孟晴说你无药可救，你到现在还在担心他们的安危，可见你是有多可悲。”
“总比你没有人性要强。”
“幸亏还有我，不然你的下场会更惨，我会保护好你的。”
程煜向慕纤语作出绅士手势，邀请慕纤语进人造模具肚脐的大门，慕纤语没有搭理他，她自我嘲弄地说：“看来我的悟性得提高几个层次。”
“你放心，从头到尾，你不会感到疼痛，你只要踏进这个门，完成一个小仪式，只要你的DNA和宋子默结合在一起，我们就能在一起。”
“你认识宋子默？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慕纤语惊诧地问道。
“一次偶然，我无意中知道宋子默的DNA和我匹配度非常符合，我取他其中一个DNA储藏在人造模具中，等待你的到来，我和他的基因不同，只能说相似度高。”
“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你的脑部有一个痕迹，无法移植芯片，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一类人，因此我们没有办法在一起。”
“我越听越糊涂，我从来没有答应和你在一起，你硬生生将我抓来，难道就为了和我在一起？我们本来就是人，为何又说不是同一种类人？”
“如果我说我是RL3，你会相信吗？”
“不可能，RL3有明显标志，你身上没有任何标志。”
“标志隐藏在天蝎座钥匙，只要是为你，我做什么都无所谓，你，是我一生一世的梦想。”
“你太可怕了，你简直是疯子。”
“只要你成功移植芯片，我们永远也不会被分开。”
“你休想动摇我，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答应移植芯片。”
慕纤语眼里燃起一把火，恨不得烧掉眼前这位毫无人性的男人。RL3用在程煜身上，是对RL3侮辱。RL3的基因高于人类，处世之道也超越人类，他们是至高无上的代表。RL3的存在，致使人工智能不敢轻举妄动，人工智能对人类也造成不了威胁。目前来看，不法分子想利用RL3掌控整个世界。
慕纤语反思自己太过天真，无论对谁，总是抱着一颗慈悲为怀之心，善心是她致命的弱点，她的善，刚好成全心怀不轨之人心生恶的念头，她后悔没有早些时候看穿程煜真面目，第一次见到程煜，冷若冰霜的脸和冷漠的态度，跟冷面杀手无两样，她就该明白这种人不能接近，可她最终避免不了，她不可能丢掉工作，弃RL3不顾。冥冥之中，似乎一种无形之刃推动她走到今天这一步。
程煜胸前天蝎座钥匙背面是打火机，慕纤语曾经当作解开造梦器的锁，如今看来，仿佛是一只蛰人的毒蝎子。一段记忆闯进慕纤语脑海，她努力回想在望天公园，那个同自己探讨星座的男孩。那个人熟悉的陌生人指着南方天空一列横跨银河巨大的星座，告诉慕纤语那是天蝎座，一只毒蝎子的形状。
“记住了吗？那是我的星座，天蝎座。”
“你是天蝎座？那岂不是最毒妇人心。”
那是一个脸孔模糊的男孩，慕纤语接收一条奇怪讯息，秦靳南告诉过她，是宋子默发送给她的讯息，她当时还特意找宋子默理论。宋子默一句为了唤醒她，让慕纤语无言以对。
慕纤语停留在一个猜想上。如果不是当事人，宋子默为何知道她过去那一段回忆。除非宋子默就是那位男孩。此时，慕纤语仿佛看到望天公园那位男孩，男孩的脸孔越来越清晰，他笑着向自己走来，笑容灿烂。奇怪的是这位男孩一半脸是宋子默，另一半脸是程煜。一半脸庞如沐春风，另一半脸庞冷漠无情。同一张脸，不同的表情，却毫无违和感地融合在一起。中间不留缝隙，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慕纤语蹙眉，男孩站在她面前，她才回过神，方知是程煜，片刻后，变成宋子默的脸。程煜和宋子默两张不同的脸孔切换，重叠在一块，慕纤语分辨不出他们谁是谁。
慕纤语试着分析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同是天蝎座，他们拥有相同的DNA，他们有着密切的关系，他们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可他们长得不一样。除非一个是RL3，另一个是他的主体。
慕纤语想起秦靳南提过宋子默移植芯片失败，成了试验品。他的克隆人却成功移植芯片，成为合格RL3。
既然程煜承认自己是RL3，那么，照这样分析，程煜极有可能是宋子默的克隆人。
眼前的脸庞清晰了，程煜依然在笑，笑容背后可能藏着一把杀人的刀。
“你究竟是谁？”慕纤语如梦初醒，但她不肯相信程煜和宋子默有关联，如此冷漠的人，他没有资格和宋子默相提并论，更不配做宋子默的克隆人。
“不管我是谁，我都爱你。”程煜炽热的眼神，释放爱的能量。
其实，程煜不知道自己的过去，芯片移植大脑，他醒过来后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他猜想大脑记忆库被清除，也许是成全他成为一个全新RL3。移植芯片，预示着与过去告别。他只知道自己是一个优秀RL3，一生爱着慕纤语，为了她而改变基因。但慕纤语不接受移植芯片。她是人类，他是RL3。因此他们没办法在一起，为完成这一生的梦想，他倾尽全力，一步一步实现目标。
关于宋子默，在程煜看来，他只不过是上级特意指定的试验品，上级特别交代，要好好利用这一这资源，过程中必须小心谨慎他。程煜无意中知道宋子默深深爱着慕纤语，他一手策划让宋子默接近慕纤语的阴谋。等待时机成熟，再铲除这个障碍物。
起初，程煜惊讶宋子默DNA和自己相似，他不是没有想过，他和宋子默存在着什么关系，甚至也怀疑过他们是否为亲兄弟。他细想一下，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不可能有什么关系。
“很抱歉我无法接受你的爱，如果你想听更直接的理由，那就是我不爱你。”
“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爱我的那天。”
“你死心吧，没有那一天。”
“我给你时间考虑，下次我进来，就不会如此客气。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要让你移植芯片。”
“宁死不屈。”慕纤语斩钉截铁地答道，丝毫不留情面。
程煜解下天蝎座钥匙，插进人造模具的肚脐，人造模具骤然缩小同天蝎座钥匙一般大小，程煜将人造模具收进天蝎座钥匙里面，他失望地看了慕纤语一眼，伤感地离去，没有一个人能拒绝他的要求，唯独慕纤语让他措手不及。
原来人造模具和天蝎座钥匙是配对的，我真是愚钝。
密室中，一片死寂。灯光逐渐暗下来，剩余一丝微弱光线。慕纤语的头部隐隐作痛，脑部的小黑点是怎么回事。她试图转动智能耳珠，从中查资料。智能耳珠提示信号中断，无法查询。她苦笑摇头，在这个高科技的时代，她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她现在孤独无助，本来指望程煜能救她出去，没有想到闹出这样一场自欺欺人的剧情，她潜进密室没有人知道，现在更没有人知道她被囚禁在密室中。她想念家中的父亲和母亲，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自从上班，她一心扑在工作上，很少回家。几乎是每隔几年回一次家，她不是不想家。她牢牢记住父亲说过的话，RL3是人类最终的宿命，也是必行之路，如果输给人工智能，人类就再也抬不起头，站不起来。她觉得自己一生的使命就是为人类创造一条路，进化RL3。
全人类可以成为RL3，唯独她不能。她做梦都在挣扎，梦中，慕纤语被病魔折磨，她从小体弱多病，特别容易生病。每次生病，都要折腾大半个月。父亲不忍心孩子总是受病魔缠身，他甚至让慕纤语考虑移植芯片。只要移植芯片，改变基因，慕纤语就不会屡次三番生病。
慕纤语不同意移植芯片，她哭着说，她不要变成那种没有血肉之身的RL3，在她看来，RL3虽然优秀，但是他们比人类无情。他们大多都是自私的，慕纤语苦苦哀求父亲不要对她进行芯片移植，那样的话，她生不如死。她甚至威胁他们，如果父亲给她移植芯片，那他们就等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她毫不犹豫结束自己的生命。
父亲，我只想好好做一回人类，难道就很艰难吗？为什么一定要成为RL3，既然我们生来是人类，就应该做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既然人类害怕人工智能超越人类，为何不好好反省一下，人工智能的发展归根到底还是人类一手造成。
她反对芯片，反对RL3，直到有一天，她似乎被什么东西撞到，头部剧痛，也许因为头部撞伤，留下一个小黑点。醒过来后，她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着魔似地迷上PS芯片，疯狂地研究芯片。她想知道芯片的魅力在哪里，为何父亲不顾家庭，一心一意扑在芯片上。她同往年的父亲一样，奋力为芯片做出贡献。父亲为慕纤语感到自豪，看到慕纤语接受芯片，他也欣慰，年迈的他，选择退休回老家，好好和妻子安度晚年。
事情并不是想象中简单，如果不是特殊情况，父亲不会这么快从芯片这场革命退下来。他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一想到程煜和不法分子勾结，芯片落在他们手中，她恨不得将芯片毁掉，以免带来后患无穷的灾难，不法分子想通过芯片掌控这个世界，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一定要设法阻止。可慕纤语连逃出密室都没有办法，谈何阻止他们。
如果毁掉芯片，RL3何去何从。慕纤语内心十分矛盾，她既想为RL3开创一片天地，自己又拒绝成为RL3。
慕纤语头部仿佛被针扎似的，头疼得厉害，她双手抱住头部。
如果秦靳南知道她被困在这里，会不会奋不顾身救她。可能秦靳南还在生气她，她无数次训话秦靳南，无数次将怒火撒在他身上。他一定会认为她是不可理喻的女人。
程煜铁定心不给慕纤语吃东西，他知道慕纤语是一个倔强的女孩，想通过这种方式逼慕纤语成为RL3，慕纤语一点也不恐惧。在程煜面前，她视死如归。然而，内心再强大，身体上还是熬不过去，她全靠意志支撑下去。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她又饥又困又累，整个人陷进昏迷中，恍惚间，一个蚊子般的声音响起，仿佛那是慕纤语在自言自语。
“毁掉芯片，世界和平共处。”
“芯片是RL3的命，不能鲁莽。”
“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我天不怕地不怕，更不会怕他们。”
“现在我说什么，你听不懂，以后你会明白的。”
“今生，只想好好做一个人类，没想到竟这样难。”慕纤语无力地抬起一只手，放在另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她不知道她是谁，总在她陷入困境出现。也许是幻觉而已，却如此真实。她们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孔，但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那个女孩做事更冷静，她有着坚定不移的信心，不含糊，干脆利落。不像慕纤语总是左右摇摆。
女孩的背影越来越模糊，慕纤语心想，可能她是来自平行世界另一个自己。
反复跌落一个梦又一个梦里，复杂的梦让慕纤语几乎窒息。梦中有和蔼可亲的父亲，也有独占鳌头的RL3，父亲和一群RL3肩并肩站在一起，父亲好像是他们的天，没有父亲，就没有RL3，慕纤语战战兢兢地蜷缩在一旁，在他们看来，慕纤语是异类，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人们载歌载舞，突然，远处燃起一团火球，火球越滚越大。人们惊慌失措地跑开，火球蔓延树木，房顶，大地，到处都是火。人造模具身上也是火。最终，人造模具被火熔成木炭，一枚巨型的芯片从木炭中跳出来，熊熊烈火包围那枚巨型芯片。“砰”一声，芯片爆炸，威尔城再也没有芯片。
终于没有芯片，慕纤语脸上的笑容就像一朵开在春风里的花，她很久没有像这样开心过。可是，父亲却没有笑容，他责怪她。而RL3面目狰狞地追杀慕纤语。他们不会放过她，大家恨不得她从威尔城消失。她害怕，孤独，无助，没有人理解她，陪伴她。她在梦中哭泣，泪水滑过她的脸庞，掉落世界的尽头。她想，也许她是威尔城的边缘人，威尔城压根不是她呆的地方，她的归宿在世界尽头。
秦靳南回到家，一刻也坐不住，他寝食难安。孟晴为救他，背叛不法分子，落在他们手中。慕纤语困在密室。他想不出一个好办法而焦虑不安。一旦报警，慕纤语的处境就更加危险。
突然，一个黑衣人从他身边一闪而过，秦靳南猛地跟上去。他一路追踪那个黑衣人，此人的身份，他心中有八九分把握，他只是不明白黑衣人在他面前绕弯子的动机和目的。既然找上门来，那么就直截了当谈事情。何必七弯八拐。前面便是望天公园，黑衣人回头望一下秦靳南，一头钻进望天公园。秦靳南愣了一下，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紧跟着跟进望天公园。秦靳南在一个亭子里找到黑衣人。这个时候是正午，望天公园一个人都没有，黑衣人选择这个时候来望天公园，是一个好时机。要不然，以黑衣人的身份示人，必定会吓到人们。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秦靳南镇定自若，黑衣人的出现，他并不惊讶。
“你果然了解我。”
“说吧，你有何目的？宋子默。”秦靳南语气特意加重宋子默的名字。
“望天公园是一个保密讯息基地，这也是我引你来望天公园的原因。”
“你想得周到。”
“我们必须抢在程煜给慕纤语移植芯片前，毁掉他的武器，否则慕纤语就完蛋了。”
“程煜在我的预料之中，他若敢动慕纤语一根头发，我和他没完。”
“天蝎座钥匙是致命武器。”
“明白。”
“天黑之前，出发。”
“没问题。”秦靳南和他达成共识，他们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慕纤语将成为另一种人类。
黑衣人做事不拖泥带水，他交待完毕事情，立刻离开望天公园，来匆匆，去也匆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