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楼中的贝司手一一陈巨慧的诗和远方
丛楼中的贝司手
一一陈巨慧的诗和远方
曲赣江
1
我没想过有一天会写陈巨慧，朋友圈中没有这个名字，只有一个陈果儿。
朋友圈中的陈果儿，不知是啥时添加的好友。每天的朋友圈潮起潮落，每次打开手机后，顿时一波潮汐涌动，微信群像鱼儿跃出水面，波涛汹涌好一会儿方才归于平静；如同踏过潮水打过的海岸线，小心翼翼地点开朋友圈，又是一波“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良久，一双惺忪睡眼，好似烂眼圈似的，通红着，才能定格、锁定。千篇一律的皮囊，充斥着两个肩膀扛个脑袋、在生活中深一脚浅一脚的无尽感悟。自由，允许我视而不见。
陈果儿的圈内容不同：苍穹之下，树冠之间，三根黑线横空出世，怪。仔细瞅，那树冠是香樟树的冠儿；一会儿有一二三只小雀儿飞来，那些日子不曾多过一只，总是飞走一只又飞走一只，又或飞走又飞回。这样的视频，不仔细辨别，很难分清每天都是更新的；这样的视频，静得听得清晨或暮晚的风声，让人经过时驻足侧目。
三三两两的雀儿，在黢黑的三根电线上，黑的像个小蝌蚪一一五线谱上的音符，飞起落下时，像忽扬起忽落下的食指和中指，轻拨慢弹琴弦。琴弦？电贝司有四根弦，电吉他有六根弦，电线只有三根，究竟是哪一种琴弦呢？直到某一天《一只鸟的清晨》：
风捎来你的歌声
旋律在
三根电线上跳动
灯光拥着树枝
树影贴着地面
你向着东方
轻轻飞起的瞬间
天色
亮了起来
我豁然明白：这种呈现生活原音，在沉闷音色中的放歌，只能是电贝司！另一根弦在哪？恰恰在作者的心上。“你向着东方/轻轻飞起的瞬间/天色/亮了起来”这几句既是写实又是眺望的诗句，虽不亮亢响亮，恰恰是电贝司的原音。
一个可以长期宁静，又能描摹歌唱，陈果儿的内心，是个贝司手的情怀。
2
朋友圈中的陈果儿，更多时候是淠水河畔的绿柳，在淠水潋滟波光的倒影中，仿若枝柳时栖息的蜻蜓，微收着轻盈的翅膀，安静。即便如游人倏然的嬉笑追逐所惊动时，与人无害地振翅飞起。对待生活一切真诚的声音，不是倏忽远离，而是盘旋着、观望着，这种观望，如同稻穗收获时节，像只蜻蜓为之欢欣飞舞，却不挟带一粒谷子。这在滚滚红尘的当下，可贵。
因为种种渊源，接触形形色色文艺人的陈果儿，很少行文，在诗文情怀逐渐养成，文字底蕴渐趋养成的过程，没有如初涉文艺的人一般迷失自我，依然全身心守护着羽翼下几十个孩子的生活与学习，更多的精力关注着一茬又一茬孩子的成长与考学。文字、摄影，只是在一次次帷幕落下又升起的间歇，如骤然响起的乐章，触及久远的梦想。
都说生活是为了诗和远方，结果许多为了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游离于现实与梦想之间，很多时候丢了西瓜捡芝麻，比如写几个字入几个协会，就以为是这个家那个员了。恰恰又因为不能真正沉淀心性，全身心感受生活中的真诚与苦难，写出的文字如隔靴搔痒，缺乏打动那些在现实生活中摸爬滚打的读者。
陈果儿不同，做为大山的儿女，从当初追随照顾孩子来到小城，没有像大多随儿女进城的群体，街路边打个小牌，傍晚广场蹦蹦广场舞贻养天年的日子，而是抓住契机，投入到一场全新的历程。当人们看到陈果儿阳光乐观的一面时，看到她字里行间的笑声时，看到她往来山区与小城的匆忙身影时，不曾有人想到，陈果儿正为楼层屋檐下硕大马蜂窝心惊胆战，正为那些在飞进飞出的马蜂下学习的孩子们担惊受怕，极度恐惧中拨出一个又一个求援电话；没人能想象，陈果儿趟在风雨中周旋人际关系，一双脚浸泡在湿透的鞋中；也难以想象，陈果儿一天近百里穿行在小城与大山之间……
这个嫁在麻埠，走入城市的女子，笔下云淡风轻的文字，有着怎样浓郁的思乡之情。《月光下的你》中写道：
这样的夜晚适合想你
风追赶着风
月亮追赶着白昼
把黑夜还给了我
人群中的你
在月光中虚拟
空气中弥漫着
花的芬芳 草的香味
你是月光的使者
轻轻地转一个圈
树枝上便挂满了
银色风铃 叮叮当当
月光下
草儿在私语
花朵在呢喃
我对你的思念
是故乡屋顶上的炊烟
很淡 很轻
如一圈一圈的
月晕
《月光下的你》写的是情，是满满的思乡之情，“黑夜”“月光的便者”“故乡屋顶上的炊烟”这些跳过沉重的轻盈文字，无一不是思乡之情。这种情，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贝司手，在以原音的闷声，烘托一场生活之音的响亮。
3
对生活的讴歌，让陈果儿对文字走近又走远，走远又走近。受其兄弟和一圈友人影响，陈果儿对文字逐渐形成了自己的认识：写诗就是写出事物的本质。偶尔朋友圈互侃，她直言不讳地指出：你不适合写诗，你总是带着自己的属性和脾气，写着写着就指桑骂槐了，却是可以写文字，激扬文字。切！朋友圈的回复中，我信手发出一个小钉锺。我不会写诗，也学不得激扬文字，只想籍借观察和思考描摹真实原生态的生活，这要求必须锤炼文字，要准确做到词能达意。
陈果儿写诗受其兄弟陈巨飞影响颇深，只是语言和阅历尚未抵达，究其原因，是缺少苏童所说“先写一百万字打基础”。曾经以数篇《高考零分作文》闻名遐迩的作家陈巨飞，《高考零分作文》又被广泛认为是《高考满分作文》。巨飞诗歌造诣颇深，陈巨飞今年的获奖作品《送信的人不会消失于地铁》（组诗）（原载于2020.3期《十月》），官方授奖词给予了高度评价“不是凌虚的高蹈，而是爱的根须在大地上的逶迤蜿蜒，其语言质朴而有力，情感隐忍而锋利，是繁茂的日常的事物和场景在诗人心灵深处的重构，是‘无名的小花开在瓦砾间’的悲欣交集”。这充分说明，写作，是需要下大功夫琢磨语言。
陈果儿的诗歌，在把握事物本质上，语言还有差距，不同于同地区女诗人鲍德英（木子）对生活的朴素抵达，也不同女诗人李艳透过事物本身描摹发现曾经和即将发生的灵动捕捉。但都把握住了一颗写诗的纯粹之心，既能匍匐下身躯一步一个脚印生活，又能善于发现生活中的真善美。从这点上而言，又具有一定的共性，都有一颗善良、感恩的心灵。
陈果儿新作《梦与现实》中，从语言来说，尚且不能做到把生活的物展现出来，更多的还是一种思绪的跳跃奔突。从这点而言，在语言表现张力上还有一段路要走。
白天的现实
把我逼回夜晚的梦里
梦境却在白天上演 人人
各自带着面具
遮掩着自己的真实
夜晚的梦 真实直白
你说走了
就真的走了
头也不回
背影消失的瞬间
心里留下个空洞
用手捂着 还生生的疼
我把自己丢了
就真的丢了
那个晚上，月光把春天的消息
明亮地铺在大地上
桃花开得突然，粉红的花朵
多像走投无路的我
重又站在了你的肩膀上
无可否认的是，在诗歌贴近生活融入生活上，陈果儿诗的情感隐忍锋利有了提高，而在“繁茂日常的事物和场景在诗人心灵深处的重构”这一点上，还有待锤炼、提高。
祝陈果儿勤于练笔，取得更大进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