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奇聊录(20)阅读一本书,看一片落叶,这便是世界
阅读一本书,看一片落叶,这便是世界
“理解空间。黄河远上白云间/疑是银河落九天/九曲黄河万里沙/春风不度玉门关
“黄河从死的天堂来到生的乐园,转了个弯,有了河套平原。水流与时间,对于人类来说,是一种恐惧。它意味着人无法躲避终点——死亡。斯卡帕在他的布里昂家族墓地里,用一条不停的河流指向墓地。在博物馆的庭院里,斯卡帕一如既往的使用流水,借助狮子这一黄道十二宫中人们认定的主宰者,借用狮子伟大的力量,来震慑时间。于是狮子跨在水流之上,这显然是对吉萨金字塔的模仿。
狗蛋奇聊录(20)阅读一本书,看一片落叶,这便是世界“据说,古埃及人所处的纪念,春风时的太阳刚好位于狮子座(只是这并不是建造金字塔的时间),狮子更像是俄锹浦斯王里那个将生老病生制成谜底的怪物。
“(这些水啊时空啊象征或想象过度有木有?)没有,在今天人看来是一种想象,在古人看来并不是。不过这种内容真理的东西,并不是普遍真理,它仅存在于某一些人。所以罗素说这些内容的东西,连命题也不能算。这不能用信不信来判断,因为没有标准,只能说有没有同感。
“接下来读这个题目不怎么样,内容不错,这个讲如何写作的文章,让我想起伍尔夫的死亡。我老觉得伍尔芙的精神疾病来自于她面临的困境:万千念头和话只能一句句说的矛盾。因为我也被这个矛盾困扰,万千念头一落笔就消散了,所以我努力保持那种无架构的写作,然后我看了巴特的零度写作,这是一个抛弃了预先架构的同时,面临如何写作的问题。因为我看到了无数的落叶,但是我只能写一片一片一片,一片一片一片的描写过程中,时间过去了,但是这些落叶是同时落下的,最后我发现卡尔维诺解决这个问题用的方法是华严宗的方式:一即多。
“卡尔维诺用空和有的整体解决了纷乱杂多的问题。补田先生,这是一个日本人。也许,卡尔维诺的这一思维曾受日本人影响。在这个谈论小说的文章里,卡尔维诺不断的设想着如何淫乱。我还不能理解两者之间的关联,可能是抛弃这个问题,随波逐流,到哪算哪。我不知道,我瞎想的。可能是将写作冲动同性冲动等同,不可控,享受高潮。我以前写过一个东西,好象是用了卡尔维诺的话来解答这个问题,但是我没怎么消化,所以我把原文找出来看一下(文略)。
“华严金狮子章,一毛一狮子。一个适合所有人居住的建筑,为所有人建造。这是柯布西耶发出的声响。结果是人人都嫌弃和恐惧现代主义。卡尔维诺一本反映整体的书,这整体,就是人感知存在而非博物志式的知识世界。所以这建筑被叫做在地建筑,虽然这个名字被叫烂了。
“记得富内斯吗?那个博尔赫斯笔下的包罗万象的人,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他唯独不会忘记。
“阅读一本书,看一片落叶,这便是世界。这世界因遗忘而存在,比如我们现在聊天,我们就是我们的世界的全部,因为我们遗忘了我们隔壁邻居,遗忘了中东的战火,我们的世界,没有谁预先安排,没有谁试图说服谁。古代世界是一个被安排的试图说服的世界。这个古代世界创造了伟大的高度,然而它最终还是坍塌了。
“我们面临的问题是:我们不再活在重复经典的时代,我们活在我即我的世界的时代,然而我们在这样的一个“我的时代”,却不知如何开口,因为我们除了我以外,一无所有。
“重建一个我,与他人无关,因为我只是一个杂多的部分。所以我是一个无政府主义。因为政府的存在建立在说服他人的前提下,我连我自己都不信,我还要说服别人?(将来)我的墓志铭要写:这是一个错误的人,他的一生没有任何正确的认知。如果我们坚信我是一个人,那么我们就本能的要维护这个我,于是这个我不能被误解,不能被谩骂,我绝对正确,绝对清白,其实,我只是一个我,我什么都不是。
“人很愿意自己是什么,于是人与人的相遇,就变成是“是什么”的聚会,这是某某书法家,这是某某作家,一切“是什么”在这里聚集,这里唯独没有人。我一生有那么一点成绩的话,那么这成绩应当是:一直错误,从未正确。
《金枝》这个书,真可以用来解读打金枝
“《金枝》这个书,真可以用来解读打金枝,金枝里将杀王的前提是,折一枝橡树枝。郭汾阳显然摘得了金枝,因此他儿子才会有被视作是大逆不道的观点。按照金枝里的说法,大量希腊地区和罗马地区的王位继承是在母系中传承的,下次可以写一个《折金枝与打金枝》,论隐藏在金枝玉叶背后的秘密。诏代宗像极了内里湖畔的内米深林之王,他的权势被李辅国取代,这像是罗马的国王。同时郭子仪亦分得了这一权势。李豫,则空有一个豫大的名号--他作为皇帝被人祭祀,同时他被限定在宫内,这一权势相比他的儿子德宗而言,完全是天壤之别。唐德宗将权势逐渐收回,却又以枝蔓的方式给予他信任的人,其中之一便是白志贞。”
这是文人最富才智的对此世不满的复仇
“看了第一个故事(《聊斋志异﹒考城隍》),大体感觉是造就了宋先生(乃至大多古代文人)的观念,也只能阴间做官了。
“做官要理讼事,讼事需要将行为判定为有罪无罪,传统的观念里,情理法三者并重,故此善恶在司法中就着法而言是通过事实行为来判断的,但是事实上审判者掌握的权力以及司法制度的设定使得审判者往往从情理法三者来判定。而宋先生的答卷,显然是把心(也就是情)抬高到了高于法理的地步。
“人心,司法机关并没有标准来恒定,他只能凭借司法者与当事人之间的同情而产生。就心而言,孝道最能体现心高于法理,古人云“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古今无完人”,是以宋先生以孝心孝行为模范囊括司法,如此见识,也就只能在阳间只能做个孝子,若要为官,只好等他到了阴间具有了神通能了知人的本心了(一如基督教的末日审判任何人的恶行都不会被放过)。
“到阴间惩恶扬善,类似于尼采所谓的“颓废到道德”和“虚伪的意志”,这是一种否定生活中得不到的(宋先生屡试不第)权力财富等(宋先生任命城隍时去岳父家的排场),并通过区分阳间和阴间(城隍是阴间地方官)而后在阴间进行“复仇”。
“这是文人最富才智的对此世不满的复仇,只是他们区别于基督教复仇的地方在于他们的理想却是纯个人的自由空间,张生将此描述为“有花有酒春常在,无烛无灯夜自明”。显然,在这样一种无生无死的恒常状态中(阴间不死),唯一需要割舍的便是生,那便是孝。
“孝是文人情感冲突的矛盾表达,他们在伦理中发现了孝的不容置疑,并将孝上升到“道”的高度,不知道这里是否有类似于某种“类俄狄浦斯”的情节,同时他们又不得不面对孝对自身的束缚(这一束缚有时候可以被用作推辞),这时候母亲往往需要大度的表示希望儿子“移孝作忠”。
“死亡是对生的一切的彻底否定,阴间是对阳间的否定,宋先生用了九年时间完成了心理适应期,然后走马上任,去了一个理想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