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东西分裂与查士丁尼大帝的帝国野心

时间：公元500—550年

北魏的汉化改革无疑是原始的鲜卑族群谋求文化进步的一项重要举措，但不久便在腐化与堕落中分裂成东魏西魏。虽然依旧被古罗马帝国的辉煌所感召，但查士丁尼大帝的西征，注定只是徒劳的挣扎。自此之后，不再有东罗马，只有拜占庭！

物欲横流的北魏

北魏统治者之所以大力推行汉化改革，根本目的在于地维护其统治地位。在这一前提下，迅速腐化对于毫无治国经验的鲜卑贵族们来说也就成在所难免了。公元499年宣武帝继位后，北魏统治基层在搜刮财富和奢侈腐化方面较西晋更甚，且相互攀比耀富之风较西晋的“石崇王恺比富”，有过之而无不及。比如，河间王元琛就用金子做马笼头，用银槽子喂马，曾经用百余口装有各种珠宝的金瓶和银瓮，以及一座座装满奢饰品的库房专门向宗室族人耀富，并发出了恨不能与西晋石崇比富的感慨。丞相元雍住的就像王宫一样，“出则随从唱道，仪仗成行，铙歌响发，笳声哀转；入则歌姬舞女，击筑吹笙，丝管迭奏，连霄尽月，一顿饭必以数万钱为限。”即便如此，也因自觉得没有元琛富有而气出了病来。此风之下，北魏由下上倒下，各级官吏无不竞相贪污纳贿、卖官鬻爵，每每有“饿虎”、“饥鹰”之称。

淫乱后宫的太后

废除“子贵母死”鲜卑恶俗，本应是宣武帝的一大仁举，但恰恰是这一“人性”的措施，导致了北魏的衰亡。自至少从文成帝起，北魏历任皇帝均幼儿时继位、青年时早逝，导致太后，甚至太皇太后干政的情况时有发生。其中，既有有功于国者，如辅佐过献文和孝文二帝的“冯太后”，更有导致国家衰亡的，如胡太后。公元515年，宣武帝去世时年仅32岁，年仅5岁的孝明帝继位，尊宣武帝皇后高氏为皇太后，尊其被宣武帝免死的生母胡氏为皇太妃。不久，心机极深的胡氏逼皇太后高氏出家，尊自己为皇太后、临朝听政，甚至代替孝明帝主持古代最为重要的祭祀。但因淫乱纵情、甚至逼迫孝明帝的叔叔与她同房，而在公元520年被元叉、刘腾等人幽禁，但三年后复出。再度临朝听政她更加肆无忌惮，淫乱更甚、为天下多厌恶鄙视，且为保住自己的位置尽杀所有亲近孝明帝的人，后期更把孝明帝的一个女儿诈称是男孩、立为太子。统治阶层的荒诞不经、骄奢淫逸、横征暴敛，使百姓赋役、兵役负担更加繁重，纷纷逃亡或依附豪强以自保，且叛乱不断。

六镇起义的冲击

“六镇”原为北魏外防柔然、内制高车等胡人而在北方边境建立的军事基地，曾在王朝中占据重要地位。但随着柔然人的式微和北魏都城从大同迁到洛阳，六镇逐渐被忽视，甚至任由柔然人劫掠。公元523年，怀荒镇民因粮饷问题率先造反，并迅速扩展至其余五镇。叛军聚众南下、攻城略地、势不可挡。孝明帝在屡次派兵镇压无效的情况下，无奈请求昔日的宿敌柔然人帮忙。公元525年，柔然首领阿那瑰率兵十万南下、连败六镇之军，协助北魏平定了叛乱。但在“六镇起义”的冲击下，陕西、甘肃、河北、山东等地也相继发生民变。在这过程中，各类军事豪强乘机扩充实力，其中又以胡人尔朱荣实力最强。公元528年，不甘朝政被胡太后把持的孝明帝密诏尔朱荣进兵洛阳，但随后暴毙。率军南下的尔朱荣先是迎立孝庄帝，后把胡太后和她立的小皇帝扔入黄河淹死，自任要职，专断朝政。随后，尔朱荣又以皇帝祭天为由，将北魏王公百官两千多人引至河阴屠杀，史称“河阴之变”。公元530年，在先后镇压河北葛荣、甘肃万俟丑奴等地反叛势力后，尔朱荣被怀恨在心的孝庄帝招入洛阳诛杀，孝庄帝亦被尔朱荣家族所杀。

西魏东魏的分裂

尔朱荣死后，其旧将高欢率众割据河北，至公元532年消灭尔朱荣残余，拥立元修为孝武帝，总揽大权，任命贺拔岳为关西大行台。次年，欲培养自己势力的孝武帝任命贺拔岳为雍州刺史，总督关西二十州军事，加封其部将宇文泰为武卫将军。两年后，贺拔岳战死，宇文泰被孝武帝任命为大都督，统领贺拔岳所部人马。其后，宇文泰迅速平定秦、陇地区，成为仅次于高欢实力派人物。公元534年，孝武帝在讨伐高欢的计划败露后，出走长安、投奔宇文泰，高欢遂另立孝静帝并挟其迁都邺城（史称东魏）。宇文泰则在同年毒杀孝武帝，立文帝、都长安（史称西魏）。北魏自此一分为二，东西魏朝政分别被高欢和宇文泰把控。此后，东西魏之间大战五次、互有胜负。公元547年，高欢去世后，东魏因侯景叛变而削弱，西魏则逐渐扩展到了今四川、湖北一带，为取代它的北周统一北方奠定了基础。

南朝梁的佛号声

与北方的乱杀再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南朝的宁静。公元501年，南朝齐皇室宗亲萧衍起兵攻占建康，次年称帝建南朝第三个朝代“梁”，暂时结束了萧氏一族的相互残杀。萧衍在位长达48年，最初曾多次北伐，但均因自己或统帅的无能而不战自败。执政后期，萧衍后期痴迷于佛教，并数次上演舍身空门的闹剧，然后再由臣属们将他从佛门赎出来。虽然纵容皇族和地方官吏盘剥百姓，但南朝梁的政局基本保持稳定。公元548年，降梁的侯景发动叛乱，攻入南京包围了皇城内依然在位的萧衍。但萧衍分布各地、手握重兵的子孙们却个个觊觎皇位、只是拥兵观望，也堪称奇迹。次年，侯景攻克皇城，将梁武帝萧衍软禁饿死。

当东亚中国依旧在南北朝的分裂中挣扎，拜占庭帝国虽然一度高举起统一罗马的大旗，但最终只能以残躯传承古罗马文明的辉煌。

拜占庭的长城

东西分裂后，人们通常将东罗马帝国叫做拜占庭帝国。当然，拜占庭帝国本质也是诸多百年左右王朝的统称。公元6世纪初的拜占庭帝国，处于利奥王朝的最后一任皇帝阿纳斯塔修斯的统治之下。利奥王朝曾与东边的萨珊波斯达成共同防御匈奴人的协议，但在将东哥特人引向意大利半岛后，利奥王朝拒绝再支付军费，因而与萨珊王朝开展，三年后不得不以同意支付军费收场。为了一劳永逸地保卫君士坦丁堡及邻近地区，皇帝阿纳斯塔修斯公元512年修建了一条类似长城的防御工事，以阻挡白匈奴人、斯拉夫人、保加尔人等蛮族的侵扰。

大战波斯百年

公元518年，70岁的近卫军首领查士丁登上皇帝宝座，开创东罗马帝国查士丁尼王朝。公元527年，心怀恢复伟大罗马帝国梦想的查士丁尼一世正式登基，他想在击败东边的萨珊波斯后，再掉头向西，重新统一罗马帝国。但尽管取得了多次胜利，双方总体上依旧胜负难分。在这种情况下，真正意图是罗马的查士丁尼一世不惜支付重金与刚继位不久的萨珊国王库思老一世在公元532年缔结了“永久和平”条约。但仅8年后，波斯人便趁拜占庭西征之极撕毁条约，向拜占庭帝国发起全面攻击，迫使查士丁尼一世回师应战。公元545年，双方因鼠疫爆发，再度签订休战条约，查士丁尼再次以每年大量黄金换取了东南部边境的暂时安宁。公元562年，拜占庭与萨珊王朝争夺高加索拉济卡地区的战争，也再次以拜占庭帝国同意以每年3万金币换取拉济卡的所有权、保住黑海沿岸与东方的贸易通道而告终。两国之间的战争直到公元589年，萨珊王朝发生内才告一段落。

罗马帝国之梦

虽然恢复罗马帝国的梦想多次被波斯人打断，但查士丁尼还是短暂恢复了罗马帝国的版图，也因此获得了查士丁尼大帝的荣耀。公元534年，他先是派贝利萨留率步兵1万、骑兵6000入远征北非，在灭亡汪达尔王国后，占领地中海中的撒丁岛和科西嘉岛等地。公元535年，再派贝利萨留等人分兵南北两路（每路兵不过万）远征以罗马城为都的东哥特王国，但遭到猛烈抵抗。公元552年，查士丁尼出兵占领西班牙东南部，两年后灭亡东哥特王国。但在查士丁尼一世公元565年去世后，其继任者们再也无力同时维持东西两条战线。公元568年，被因突厥人向西扩张而被驱赶到意大利北部的伦巴第人彻底赶出意大利。而后者以拉文那为首都，建立了伦巴第王国。欧洲日耳曼民族大迁徙到此也被划上了句号。

重要地理位置

查士丁尼虽然没能恢复古罗马帝国，但奠定了拜占庭帝国千年不倒的基础，使之一度成为欧亚大陆西部文明世界的唯一火种。他在公元529年颁布的《查士丁尼法典》，成为千年之后文艺复兴时代西方大陆法学派的重要支柱。而支撑这一切的是君士坦丁堡（今伊斯坦布尔）地处欧亚非三大洲之交的重要地理位置。那里自古商贾云集，是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发达的转口贸易不但给当地居民带来了巨额的财富，税收也成为帝国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因此，拜占庭人绝对不能容忍东西方贸易咽喉——亚美尼亚被萨珊王朝的波斯人控制，当然也不能失去重要的粮仓——东南部的叙利亚和北非的埃及，因此总是不惜一切代价地阻止萨珊王朝的西向扩张，甚至不惜以每年支付黄金方式来换取对上述地区的所有权。这一点为后来历代拜占庭统治者所延续。

世界的中心也将再次回到地中海东岸。

————组稿中的《对表中华文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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