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思妙想短篇小说每天一个故事

阴债嫁不嫁

2018-12-24  本文已影响58人  壳子小琉璃

“吉时到了,新娘子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赶紧准备拜堂。”

我在一阵喧闹声中醒来,入目的是一片刺眼的红。四周鼓乐齐鸣,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我明明记得之前还在同学家中吃饭。

“这是哪里?”我迷迷糊糊看向搀扶我的人,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差点尖叫出声,扶着我的竟然是两个纸人。惨白的脸,脸上两团猴屁股似的胭脂,花花绿绿的衣服,行动间似乎还能听见沙沙的纸声。

我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身体却不听使唤,根本动不了。我张了张口,想要喊救命,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是个唯物主义者,这种情况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

我惊慌失措地看向四周,希望可以找到人求助。却惊恐地发现,我所在的地方竟是张灯结彩的张家木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努力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想弄清楚现在的情况。我记得和好友曹欣,因同寝室好友张文丽邀约。一起来到她的家乡,张家村游玩。

我们到了以后,张家人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又让文丽带我们到处走走。于是文丽带着我和曹欣去了曾经的状元和将军的故居,但这都远远赶不上张家木楼。

据说张家木楼是张家先祖住的地方,这是个两进的小院,一进房舍低矮,是下人房,二进中间是荷花池,四周是雕梁画栋的两层木屋,很是小巧精致。

天色暗下来,文丽带着我们回去吃饭,然后困意袭来,我好像睡着了。而我此时身处张家木楼的秀楼内,之前过来参观时,我还称赞过这里的一门一窗,雕工精细,美轮美奂,现在却觉得阴气森森。

我被两个纸人架着走出秀楼,往正堂而去。正堂已经布置成喜堂,坐着一对看不清面目的男女,身穿簇新绸子衣服。只是这衣服上竟有几个烧过的小洞,我的心都凉透了。小时候听奶奶说过,死者的寿衣要烧上小洞,以防阴间的野鬼抢夺。

“吉时到了,新郎呢,快将新郎请出来?”正堂中一个身穿红衣,微微发福的女人尖声喊着。

“马上就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连声应道。

“还不将新娘扶过来,等少爷来就拜堂了。”

这时我被纸人架了起来,走到喜堂中间。四周影影绰绰,都是些没有脚的黑影。我口不能言,身体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心脏怦怦跳得厉害,好像随时会不堪重负停止跳动一样。

“新郎官来了。”

“司仪呢,赶紧拜堂了。”

我被架在喜堂中间,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穿着新郎喜服的身影。

“吉时到,新人拜堂。”司仪尖细阴冷的声音响彻屋内,四周喜乐声,爆竹声,一声赛过一声。

我浑身冰冷,心中充满恐惧与绝望。

“一拜天地。”

我被架着转向荷花池的方向,黑黝黝的池水中,似乎有无数张扭曲的面孔挣扎着。纸人强压着我往下跪,内心充满无力感。

“轰隆——”就在我将跪下时,突然而至的旱天雷,将漆黑如墨的天空撕开一道裂口。

“啊——”尖叫声响起,周围一片混乱,四周变得漆黑一片。我欣喜的发现,我能动了。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到自己穿着一袭华丽的金丝刺绣嫁衣,躺在一口红色的棺材里。

我猛然坐起,只见棺材前是一座巨大的坟墓,而红棺一角竟然已经被埋入墓里。黑暗中的大墓如同狰狞的怪物,将红色的棺椁一点一点吞没。棺材盖被掀翻在一旁,带着焦黑的痕迹,还冒着烟,似乎是被雷给劈开的。

我被眼前这一切吓得四肢发软,但强烈的求生欲望支撑着我,手脚并用地从棺材里爬出来。突然黑夜中出现一只惨白的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腕。或许是惊吓过度,欲出口的惊叫声卡在喉咙里。

一道有些阴惨惨的声音说道:“快跟我走。”

“你、你是人还是鬼?”我这时才看清楚,这是一个身穿黑衣的高个男人。

“到底走不走?”男人声音中带上了不耐。

“走。”虽然这男人的手很冰凉,但我看到了月光下的影子。

“新娘不能走。”大墓里传出一道闷声闷气的声音,却仿佛在我耳边炸开一样。

“别回头,一直跑。”黑衣男人紧紧抓着我的手,带着我跑出这被红墙琉璃瓦包围的地方。

清冷的月光下,树影斑驳,微风吹过,带着刺骨的阴寒。出了这个地方,张家村豁然出现在眼前。我们身后的地方,竟然是张家祖坟。

张家村在一个小山坡上,山顶是祖坟,山脚下有个很大的水塘。张家村的房屋基本都是四水归堂式的古民居。村里的道路是用碎石块铺成,狭窄曲折。此时村里没有任何灯光、人声,四处都是死一样的寂静。

想下山,必须从张家村里过,黑衣人拉着我跑进了村里,穿梭于如同迷宫的石子小道上。

“新娘,张家的新娘不能离开。”幽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黑暗中暗影攒动。

突然有什么东西抓住我的脚,我一踉跄,往前扑去。

“啊!”我小声惊呼,迎接我的不是冷硬的地面,而是一个冰冷的怀抱,其实也没更好。

“真是麻烦。”男人低咒一声,对着黑影中低喝:“给我退。”

我觉得脚下一松,又被男人拉着继续跑。

“你们跑不掉的,新娘不能离开。”

“怎么办,我们好像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我急得快哭了,特么的见鬼的新娘,谁爱当谁当。

男人不说话,又跑了一会,突然停了下来。他握紧拳头,一拳砸在路边快倒的土墙上。“给我破。”

“新娘,张家的新娘不能离开。”那形影不离的声音变得急促而尖锐起来。

不知道是黑衣男人的拳头硬,还是话中带着某种力量。四周的景色突然变了,原来我们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山脚下的水塘边。水塘边开着红艳艳的花朵,那是一种透着邪气,如同鲜血般不祥的红。

耳畔那形影不离的声音终于消失,我松了一口气,还以为逃出升天了。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其实我早已经跑不动,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但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了,一阵阴风吹过。红色的花朵飞舞在水塘之上,幽冷的月光映照在水中,本应是一幅如诗、如画的浪漫景色。我却觉得头皮发麻,汗毛直竖,有种不祥的预感。

“别看,继续跑,看了不该看的就永远离不开了。”男人说着,又拖着我往前跑。

这里距离城市10多公里,他不会是想拖着自己一路回城吧?为了小命着想,我只能继续跑。

这时,池塘内的水如同烧开一样翻腾起来,水面下黑色的发丝飘荡,越来越多,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我吓得移开视线,紧紧盯着前面黑色的背影。

“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离开?”

“我们走不了,你也不许走。”

我身后传来一声声女人哀怨的声音,这又是什么情况?

“不能走,留下,不能走。”那些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尖锐。

“宁宁,宁宁,宁宁。”好像是张文丽在叫我,又好像是曹欣?我不敢回头,也不敢应声。

“宁宁,等等我啊,带我一起离开,别扔下我。”身后传来曹欣绝望的哭泣声,我不能抛下她,那是我的好姐妹。

“不想死就别回头。”男人似乎知道我想做什么,冷呵一声。我顿时清醒过来,这时哪有什么声音,我又是一阵后怕。

“哼——”空气中传来一声女子的冷哼。

“知道刚才那池塘叫什么吗?”男人突然问道。

“不,不知道。”我一边大口的喘着气,一边回答,胸口像是要炸了一样,我还从来没跑过这么长的路。

“沉塘池。”

“啊!”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我惊呼一声,后背已经凉透。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好像不是我自己的了,只是凭着本能在逃。这时,男人突然停了下来。我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弓着腰、双手杵着膝盖,差点手脚发软的跌坐在地。

男人松开我的手,在路边的草丛中似乎找着什么?接着就像变魔术一样,从草丛中翻出一辆破破烂烂,有个凤凰标志的女式自行车,也不知道是哪里找来的古董。

男人跨上车,回头看着我说道:“上车。”

天色暗,他的脸又隐藏于帽兜中,看不清长相,男子给我的印象就是白。我侧身坐在自行车后座,一手扶着后座,一手扶着他的腰。不得不说,他的腰很细,不过挺结实的。

于是他就这样骑着吱呀作响的自行车,载着我走在夜晚的道路上。男人很沉默,一路不语,我心里乱糟糟的,也没心情说话。

远远能看到市区的灯光时,路上也有了车辆。一辆骚包的红色轿车飞驰而来,开着刺眼的远光灯。看到人也不知道换近光灯,刺得人眼睛疼,真没功德心,早晚遭报应。我心中这样想着,却没想到我就是他的报应。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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