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刀
五月十三，燕赵参天盟灯火辉煌。
参天盟主徐右传老母花甲大寿，流水的席子已是开到了第三天。江南的俊杰、塞北的豪客酒酣耳热互道着久仰，聚在一处聊着江湖的趣闻，吹嘘着彼此的事迹，一片其乐融融。
毕竟在这个没了武林盟主，没有了英雄大会的操蛋年月，人称中原第一高手的徐右传家中大喜就成了武林的头等大事，年少的陪着小心，年长的自矜着身份，话到痒处必然伴随着一阵豪爽大笑或是痛饮之后摔酒坛子的脆响，而偶尔传来的被揩油侍女的惊呼和回廊外角落里的呕吐声就更是无伤大雅了，毕竟江湖儿女么，活的就是个洒脱！空气里弥漫着类似过年般的轻松气氛。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都干的是玩命的买卖，最难服人。但徐右传这个天下第一却不像南街第一拳，李家庄第一棒那样喝了两斤马尿，哥几个自己吹出来的，原因无他，心狠、兜沉、手硬。虽然江湖上总有人说徐右传不如这位，不如那位的，可是实打实扛了天下第一这个名号7、8年没倒，徐右传夜深独酌估计也敢自道一声天下第一了。
徐右传本是莱州一商贾庶子，年少拜参天盟老门主参天刀李栋为师，因其根骨绝佳，被收为入室弟子。年方十七出师入江湖，出道即巅峰，潘阳湖一战将潘阳四鬼杀的两死两伤，二十四路参天刀已臻化境，刀法凌厉更胜其师，同年与参天盟李栋独女李爽定下婚约，一时风头无两，江湖人称小参天刀。
次年成婚之后，早就内定为下任参天盟主的徐右传没有接手盟内杨州府到京师的生意，而是带领新婚妻子与师兄弟十八骑北上出关，在一片白山黑水中要再搏一个前程。先是阴差阳错拜了长白山老参把头雷四方为义父，雷四方传了徐右传三招袖下刀，使徐右传原本刚烈的参天刀路数里又多了三分回转如意，武学路上一日千里。短短九年，马蹋青龙山、荡平十六连环寨，有名有姓的绿林高手杀了47名，杀的人人胆战心惊，杀的18个师兄弟只剩四人，却也杀的京师到长白山脚下山山有朋友，寨寨有面子。徐右传出关第十年，参天盟李栋金盆洗手，徐右传成为参天盟新盟主，重返京师。打通的塞北的“参道”与江南的“丝道”相连，参天盟日进斗金，江湖皆称徐右传为修罗刀。
之后十年，徐右传坐镇京师，生子授徒，广交天下英雄，倚着地处京师上下打点，参天盟蒸蒸日上，黑白两道都闯开了门路，首徒张志在陇右随定西将军参军，次子徐跃则拜六扇门总捕头刘牙为师，入了公门，参天盟隐隐有关中第一帮派的气象。徐右传岁月渐长，心性沉淀，招式之间愈发炼达。也不知是早年杀多了人，还是心境使然，此时徐右传每每与人比斗多是胜负一分，比斗即止，便是年初漠北来了一名刀客，京师摆下擂台，连伤中原9名好汉。京师府尹请徐右传出手，擂台上徐右传三刀败之，也不过是挑了手筋坏了他一身业艺，而没有伤其性命，故而江湖上多称其为菩提刀。今年徐右传三十有九，正是一个内家高手一生中感悟、精力最为鼎盛之时，而他双鬓之间没有一丝白发，二月份刚刚纳了春香楼的头牌莹莹姑娘为第三房小妾，这天下第一，十年内怕是也不会有人有什么意见。
参天盟大厅，老夫人忙碌了一天早已睡下。徐右传和李爽夫人正坐在厅中陪客，身后站立的是天南地北赶回来的一众儿女、徒弟。下首坐着的是前来贺寿的诸位英雄，其中长白山新把头雷震、长江巨浪帮帮主左全、山西马帮的腾云等江湖名宿赫然在列，可谓是这个屋里的人放个屁，中原武林都要抖三抖。
徐右传接过爽夫人递过来的一盏茶，撇了撇热气，浅尝了一口放在身侧朗声道：“众位哥哥这几日辛苦了，现在外来捧场的朋友都已安顿下来，吃饭的上桌，睡觉的上床，咱们老哥几个总算也能歇歇腿了。”说罢把腿放在了面前的小榻上，这几日徐右传和这几位至交好友确实累坏了，三山五岳的朋友，谁也不能忽视，哪个也不能怠慢，周围十里的酒楼，花船，驿站都已经住满了人，这迎来送往的活，武功再高也不顶用。
“众位哥哥都在呢，你也没个主人样子！”坐在徐右传身边的李爽夫人见他腿都上了桌子，轻锤了他一下嗔道。
李爽此时也已经年过三十，但是一直身处高位，锦衣玉食，眉眼之间不见岁月痕迹，流露的正是一个女人最为迷人的风情。
“哈哈哈哈！”徐右传爽然一笑，把脚放好坐正道：“夫人说的是，为夫受教了！”说罢还向李爽拱拱手，做了个书生礼。
徐右传与李爽本是青梅竹马。结婚以来同生共死这么多年，感情甚好。徐右传接手参天盟之后，家业早已是当初数倍，也曾有人建议参天盟换一块招牌，摆脱老参天刀李栋的影响，自立门户。徐右传听闻之后却说假若他日有人再议此事，必割袍断义。没有恩师，发妻他徐右传早不知是哪方孤魂。
徐右传心性如此，所以虽然成婚已过二十载，徐右传也纳了两房小妾，可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也是更胜当初，也传为武林一段佳话。
众人见到这夫妻情深，也都哈哈大笑。
“弟妹，你们这一幕要是让诸位贺寿的英雄看去，我义弟这天下第一可是不保喽！”关东参道的新把头雷震抚着他的一脸虬髯打趣到。
“哪里，哪里，义兄说笑！别人不说，在爽妹这，我怎敢说什么第一？”徐右传笑道，随后挥手对一干晚辈说道：“这里也没你们事了，你们也该干嘛干嘛去吧，在这捡什么笑料？”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晚辈们也纷纷见礼退下。
“老寿星的寿辰也算是这几年武林的一大盛事呀！徐兄交游之广，威名之盛，令人艳羡呀！”众人笑毕，川北草堂的家主何凌拱手道。
“嘿！何老哥就知道取笑我，我有什么威名？也就交了点朋友，大家捧的！”徐右传挥手笑着说。
“如此说来，徐贤弟的朋友可是不少，啧啧！你看看这收礼都收了一屋子！”马帮帮主指着大厅边上的偏厅，那里已经被众多宾客带来的贺礼堆满了。
顺手指望去，展礼厅的宝物林林种种，琳琅满目。辽东深山里能起死人肉白骨的百年老参按箱装，长江源头特产足有指甲盖大的寒珠放满盘子，苗疆薄如蝉翼的镂空银饰用筐放，漠北镶满珠宝的异域弯刀也是挂满了架子，满屋子的珠光宝气，不敢说这里有的皇宫没有，但是皇宫里面有的宝贝，这里应该都不缺了。
屋子正中间礼台摆的是一个金寿桃，桃子足有成人两个拳头大，按说到了徐右传的身家，金寿桃这东西无论多大也只是俗物，不入人眼了。可奇就奇在这寿桃的叶子是一整块翡翠雕制而成。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这块玉更是不同寻常。这块翡翠是西域于阗国的一位王子受了徐右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把这块家传宝玉送给徐右传为谢礼的。这块翡翠通体晶莹剔透，薄而不断，还自带有桃叶般的天然纹路，世间仅见。徐右传得此美玉忙找到金玉阁早已颐养天年的老师傅冯巧手帮忙赶制，冯巧手先是因势象形按照纹路雕了两片叶子，又使用顶级金镶玉的手法在叶子上衬了一个金桃，整个寿桃共重19斤7两，恰巧又是徐右传佩刀参天刀的重量。说这是价值连城得宝物也不为过。
众人相互谈笑了一阵，也准备各自回房休息，以备明天寿礼主宴招待各位宾朋。谁料刚一起身，就听院外传来一阵吵杂，以众人的耳力也听出呼呼喝喝的不像是一般的饮酒划拳。李爽眉头一皱望向徐右传，徐右传听闻吵闹声，握茶杯的手上一紧，面上却不露声色说道：“唉，不知哪位又喝多了酒，小风，外面是怎么回事？”
徐右传的长子徐风一直在屋外侯着，闻言急忙快步进屋施礼道：“回父亲，住在西别院的逍遥五散人不知与何人发生争执。不唠诸位长辈挂心，我张志师兄和二弟已经过去了，各位叔伯就早些歇息吧。”徐风最像其父，办事滴水不漏。而且武功在年轻一代也名列前茅，被评为江湖四公子之首，是徐右传倾力培养的接班人。
徐右传听完徐风的禀报摇摇头说：“我这五个兄弟，最是不让人省心，反正睡觉还早，过去走走，就当散心了。”
说是散心，其实徐右传也好，其他人也罢，心中倒也真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毕竟今天的参天盟藏龙卧虎，来参加寿宴的高手比大内都要多，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会想来这里撒野，多是酒醉扯皮的小事。但来者都是客，徐右传就怕一个照顾不周弄出点误会日后面皮不好看，还是执意去看看。
一行人穿过回廊，来到西别院墙外，便听里面呼呼喝喝的吼声和拳脚相击的破空声。众人互看一眼，急忙推门而入，只见徐右传的大徒弟张志与一个黑袍人在别院内的屋顶、假山之间追逐拼斗。而在别院的正房窗下逍遥五散人破袋子一般摞在一起，喊疼的喊疼，骂人的骂人，徐家二公子徐悦正当啷着一条胳膊，蹲在一旁咬牙看着战局，明显是受了伤。
众人还没弄清事情原委，原本被张志追赶的黑衣人忽然一个折返，身体在空中画出一道不似寻常轻功的折线，双拳探袖而出就向张志面门捣来。
张志被黑衣人诡异的身法一惊，变招早已迟了，只得云足内力双掌迎上。拳掌相交，却没有意料中的受力，张志暗叫一声不好，急忙想收掌回护，可这黑衣人哪里会给他机会，袍摆一甩，弹出一脚正蹬在了张志肋下。张志被一脚重重的蹬倒在地上，面色一红，咳出一口血来。黑衣人见来了这么多人，也没有乘胜追击。转身几个兔起鹘落上了屋顶，就要逃之夭夭。
说时迟那时快，张志从追击黑衣人到反被踢倒吐血，不过是两个眨眼的功夫。眼看黑衣人就要踏风而去，徐右传刷的一声从身边的徐风的怀里抽出了参天刀，手腕一甩，参天刀就像一道黑虹一般射向黑衣人，嘴中喝道：“朋友，不喝杯酒再走么？”
黑衣人听到身后风声，又运起那诡异身法，一条折线划过，势大力沉的参天刀也只是划破了身着的黑袍，但是原本已经要出院的黑衣人又被迫回了院子。
黑衣人环视了一圈，将刚被划破的衣服掖了掖，嘴里嘟哝道：“打了小的，来了老的，真是麻烦！”
徐右传抬手阻止了想要出手的众位朋友说道：“徐家的客人，自然有徐家的人来招待，众位哥哥就当为我做个见证吧！”说罢转身对黑衣人拱了拱手说道：“朋友深夜掩面而来，不算为客之道！可既然都来了，总得留下点什么做贺礼吧！”
黑衣人并不搭话，知道不能善了，抬手便攻。
徐右传虽然半生功夫都在刀上，可是功夫练到他这个地步便也殊途同归，此时近身缠斗，拳脚之间，若有雷鸣。
黑衣人抢攻不成，便被徐右传压了过来，一时守多攻少，依仗着身法轻灵，如怒涛中的一叶扁舟随拳势翻飞。
二人以快打快，转眼已是拆了三十多招。徐右传也是暗自琢磨这黑衣人的根脚，却越打越疑惑。江湖老手的优势就是在交手之中容易看破对方的路数，可这黑衣人的武学却诡异的狠，使用的很多招式即使徐右传闯荡江湖二十载也是第一次遇到。
而且黑衣人的运气方法更是十分诡异。换气、行脉自成一路，从而很多招式和对招的节奏也与常人不同。江湖中除了招式，练气的功法虽是五花八门，可说到底练得都是内力厚度，对招之时，真气迸发，假北海之势入一湖，就是内力深的压死内力浅的。可这黑衣人明明内力浅薄，可是每有对招之际，总有一丝黑衣人的内力挤进徐右传的体内像根针似的往里钻，让徐右传有力使不出，十分难受。
现在看似黑衣人岌岌可危，可徐右传自己明白，黑衣人气息节奏全然没乱。此时周围各处饮酒，休息的宾客也陆续围了过来。
徐右传也不愿与黑衣人过多纠缠，以掌作刀，一式参天刀‘断’字决，逼退黑衣人一步。而后虎口一震，用出御刀术的绝学。与徐右传气息浸染多年的参天刀就如幼虎归林般飞回了徐右传的手里。徐右传接刀大喝一声：“好手段，试试老夫这刀！”
当今天子的袍，天极宫主的腰，松石方丈的秃瓢，徐右传的刀，这是江湖流传的四大碰不起。徐右传接刀之后，原本用拳时外放的气息猛然一收，就像一大团火猛然缩成了一个火星，气势随然内敛，这一颗火星却发出太阳一般的刺目光芒！随后挥出的一刀似慢实快，却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仿佛声音、光线都被这刀吸引了。
围观众人眼里都不俗，可是这人人都看得清的一刀，却没人感觉自己就能接的住。这一刀斩的下去，周围的看客都吸了一口凉气，徐右传的刀法已到了这种程度了么？这黑衣人没命喽！
人的名，树的影。徐右传一接参天刀，黑衣人就反身要走。可谁知徐右传的第一刀下来，就是如此声势。刀势牵动着气息，黑衣人整个身边的空气都似凝固了一般，动弹不得。
黑衣人闷吭一声，只见周身一颤，周围被刀气凝固的空间仿佛镜面般碎裂，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翻腰一扭，闪开了这毙命一刀。
黑衣人躲开一刀，左脚落地，稍一借力，右腿便如陀螺般顺势一转，如一条炸雷般踢向了刀势已老不及回撤的徐右传。
徐右传不避不闪胸口一挺，受了这一脚。手中的参天刀却像是拍苍蝇拍在了黑衣人身上。
互换了一招，徐右传身躯不动，黑衣人却被拍的越飞越远，越飞越远，就如断了线的纸鸢一般竟然打着旋飞走了……
徐风一见黑衣人要跑，连忙大喝一声：“哪里跑！”就要飞身去追。
徐右传伸手一挡：“风儿，别追了，他逆转经脉，又中了为父一刀，即使侥幸不死也要躺个一年半载，明天就是你祖母寿辰，还是别添杀戮了。”
徐风止住身影。虽有不甘，也只能点头称是。众人上前查看逍遥五散人、张志等人的伤势。原来逍遥五散人只是被锁住了经脉，而徐跃、张志师兄弟二人也伤的不重。徐右传等人见众人并无大碍也是舒了一口气。
这逍遥五散人本是江湖几名游兵散勇，因志趣相投结为异姓兄弟，各自武功不算顶尖，但有一套合击之术颇为不凡。平日里行事不拘小节，也不与各方势力相交，自号逍遥五散人。这番行径在见多了冬日摇扇，雪地着纱的江湖也不算出奇。这逍遥五散人虽是放荡不羁，但作为朋友确实没得挑，只因为徐右传早年曾救过这五兄弟一次，这些年水里火里，只要徐右传一声言语没有不应，忠义无双，称的上是响当当的几条好汉。
徐右传上前给逍遥五散人拍开了穴道，五散人中年岁最小的乐宗扑通跳了起来说道：“这厮，无耻之极，趁我不备偷袭于我，倘若当面放对，他岂是我兄弟几人对手，哼！”
五散人也纷纷说那黑衣人胜之不武，乐宗又问道：“徐大哥，那黑衣人鬼鬼祟祟的潜入参天盟，没抓住他也就罢了，可刚刚你都已经重伤了那厮，为何不乘胜让大伙追击结果了他？”
徐右传抚须一笑道：“大喜之日，他又伤到我等，又何必伤其性命？几位贤弟也宽心，咱们不和这等小人置气！”
雷震也是一阵大笑说道：“义弟不愧为名满江湖的菩提刀，虚怀若谷。正所谓刀下有杀气，心有有菩提。方才那一刀意境深远，定是武艺一道又有感悟！”
围观众人纷纷称是，互相客气一番便也各自休息。只是心中无不为徐右传这一刀心惊。
徐右传与李爽回到内室，李爽一边收拾着首饰一边说道：“传哥，你呀就是心软，明明他都已经捋了虎须，又身受重伤，怎能就白白放跑了他？”
“呵呵！”徐右传苦笑道“爽妹你以为我真是在意这菩提刀得虚名？实在是不得不菩提呀！”说着徐右传解开了外衣，胸口赫然是一个脚印！
“怎么回事？传哥你受伤了？”李爽这才发现徐右传的伤势，连忙跑过来查看。
“伤势倒是不重，就是踢中我那一脚，窜进体内一股内力，诡异的很。一入我体内，就横冲直撞，我站着与你们说话，好一阵才彻底化解。这黑衣人处处透着诡异，不知他还有什么后手，风儿去我也不放心。而这是你我参天盟自己的事，也不好假借他人之手，就只能掉牙往肚子里咽，放他一马了！”徐右传缓缓的说道。
“难怪？”李爽此时想通了关窍，恨恨道：“只是不知这黑衣人是何方神圣，山不走人走，今日之事，日后自有相见之时。”
“武功路数稀奇得很，不是旧相识。”说到这徐右传顿了顿，对还在愤恨不已的李爽说：“爽妹也无需恼火。嘿嘿！不过管他何方神圣，生生受了我这一刀，不死也褪他一层皮！”一说到自己的武学，徐右传眉宇间自有一股豪气。
而后转念又是一声苦笑，自嘲道：“义兄还说我是心中有菩提！哪知我是有苦自知，真佛也难度恶鬼呀！”
李爽为徐右传检查了伤势，发现并无大碍。夫妻又是叙了一阵闲话便自然睡下。
第二日，正是徐家徐老太君寿辰。一大早参天盟张灯结彩。唱礼单的徒弟，光是因为嗓子破了就换了三人，江湖的各大势力的代表悉数到场不说，就是那京师府尹和征西将军府也都派人送来了贺礼，场面之大，也算开了江湖先河。
正午十分，典礼开始。先是徐家一脉跪拜老奶奶花甲之寿。而后是贺寿之人轮番给老太君见礼，老奶奶答礼。一套流程走过，已经过了近两个时辰，只待徐右传给老母亲进献寿桃就要开席了。
徐右传忙活了一天，状态却好得很，他就像一直成年的苍鹰，风起时胸中涌起的只是兴奋。胸口的伤，本来就不重，昨天的忌惮现在回想起来更多的是对未知事物的一种保守。假使与那黑衣人再被次交手，徐右传有自信五十招之内必将他拿下。
贺寿摆了300桌酒席，从大殿一直摆到参天盟门口，入座的也都是世间英雄。而此时，家主徐右传正站在大殿台阶下的红毯中间，长子徐风小心翼翼的把寿桃从展礼厅捧给徐右传，由他代众人给老寿星献礼。
此时，徐右传不禁心生豪气，他这一生出生入死，万般拼搏为的不就是这一刻么！
手捧寿桃的徐风表情有些不自然。徐右传见到心中一笑：无论平时多么稳重，还毕竟是个孩子！这翡翠寿桃无论多贵重，也不过是个身外之物，岂能乱了心性！倒是也难怪，虽然午后炽烈的阳光晃的翡翠桃叶颜色有些艳，可是徐右传自己也忘不了第一次见到这绝世美玉时的心情，确实是鬼斧神工的宝物呀。
徐右传没理会欲言又止的徐风，抬手接过翡翠寿桃。才一入手，徐右传几乎失手把寿桃丢了，原因无他：这寿桃是假的！
徐右传的眼睛可能会错，鼻子可能会错，但是手绝对不会错！翡翠寿桃与参天刀一样都是重19斤7两，而他对参天刀可谓是比对自己的脑袋都要熟悉！
刚一入手徐右传就明白过来了，这个寿桃分量不对。真的翡翠寿桃昨天下午徐右传还过了手，现在这个分量却足足轻了三斤。这么说来，真的翡翠寿桃昨晚被调包了，在守卫森严参天盟里面被调包了！在天下第一菩提刀徐右传的眼皮子底下调包了！
五月的阳光有些烈，徐右传眯了眯眼睛。
欺人太甚！这才收刀几日，这世人就只记得有菩萨低眉，却忘了还有金刚怒目吗？
黑衣人，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